孟仲言突然暴起,供桌被撞得剧烈摇晃。
先祖牌位“哗啦”倒了一片,最上方那尊鎏金灵位直接砸在地上,裂开道狰狞的缝隙。
“光是沈在野没这本事!”他掐住女儿手腕,青瓷瓶硌得两人皮肉生疼,“你兄长怎么死的?啊?就是被他们——”
祠堂外突然狂风大作,吹得白幡猎猎作响。
漫天纸钱飞舞中,孟臻臻看清父亲眼底的疯狂。
那里面哪还有半分执掌六部的右相模样?
“女儿知道了。”
她接过毒药时,腕间银镯撞在一旁的火盆上,发出催命般的脆响。
转身时孝服广袖扫过满地牌位,扬起细小的尘埃。
跨出门槛那刻,一滴泪终于砸在了地上,晕开一片水痕。
廊下白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影子尽头处,隐约可见兄长生前最爱的海棠树。
今年花开得极好,可惜赏花人再也看不到了。
……
五月的阳光透过琉璃窗棂,在鎏金地砖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芙蕖倚在锦缎软垫上,指尖轻揉着太阳穴。
沈在野的玄色官袍带着博山香的深重气息,在暖阳下泛着暗哑的光泽。
“头疼?”
温热的手掌突然覆上她的额角,指腹力道恰到好处地按压着穴位。
芙蕖微微睁眼,正对上沈在野低垂的眸子。
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金芒。
“明知孟臻臻今日要生事……”芙蕖索性放松身子,整个人陷进他怀里,发间金步摇的流苏扫过他下颌,“还带她赴宴?”
沈在野的指尖划过她耳后,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正因为知道……”
他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才要请君入瓮。”
马车停在皇家园林前,芙蕖懒洋洋地支起身子,“行吧,你心中有数便好。”
沈在野为她整理衣襟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腰间软剑的剑柄,阳光在鎏金剑鞘上折射出刺目的光斑。
皇家宴席上。
琉璃盏中的葡萄美酒映着日光,泛出琥珀色的光晕。
孟臻臻跪坐在末席,素白的手指紧攥着青瓷酒壶。
她看着芙蕖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鎏金护甲在杯沿刮出细微的声响。
“众卿同饮!”
祈王举杯的刹那,孟臻臻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着父亲仰头饮尽杯中酒,心中忽然一慌。
孟仲言手中的金杯“当啷”落地,他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面容瞬间扭曲成可怖的青紫色。
“有刺客!”
随着这声尖叫,大殿瞬间乱作一团。
孟臻臻扑向父亲时,看见芙蕖正慢条斯理地饮下那杯本该致命的毒酒。
北苑公主甚至挑衅般地朝她晃了晃空杯,阳光在杯壁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光弧。
“父亲!”
孟臻臻的泪珠砸在父亲僵硬的脸上。
她突然抬头,正对上祈王暴怒的目光,“是我……都是我下的毒……”
话音未落,她猛地撞向蟠龙金柱。
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有来临。
沈在野的佩剑不知何时横在柱前,剑鞘上的夔纹硌得她额角鲜血直流,在阳光下红得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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