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家主秦勉轻抚长须，眯眼道：“殿下息怒。沈在野此人……出现得蹊跷啊。”
“舅舅多虑了。”穆无痕不以为意，“那老狐狸不过是见风使舵罢了。等父王……哼，他自然会跪着来求我。”
秦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窗外乌云遮月，一阵冷风突然灌入，吹熄了半数烛火。
黑暗中，没人注意到老管家匆匆离去的身影。
那是沈在野安插在秦府七八年的暗桩。
翌日朝会，金銮殿上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龙椅空悬，两位皇子分列左右。
穆无痕眼下青黑，显然一夜未眠；穆无瑕脖子上缠着纱布，面色苍白如纸。
“边关急报！”传令兵跌跌撞撞冲入大殿，“北苑有一蒙面女将率十万大军攻破落霞关，程武将军……战死！”
朝堂瞬间哗然。
老臣们面面相觑，有人已经开始偷偷抹泪。
程武乃祈国柱石，他的死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许多人强撑的镇定。
“慌什么！”穆无痕厉声喝道，“调南境军回援，再命……”
“南境军上月已被殿下调去镇压民变了。”兵部尚书冷冷打断，”如今边境空虚，才让北苑有机可乘。”
穆无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本是他为了彰显权威下的乱命，没想到竟酿成大祸。
穆无瑕突然出列，“臣弟愿领兵迎敌！”
“就凭你？”穆无痕嗤笑，”一个连刺客都躲不过的废物？”
“至少臣弟不会为了一己私利抽调边防！”穆无瑕反唇相讥。
朝堂上顿时剑拔弩张。
两位皇子的支持者互相攻讦，唾沫横飞。
沈在野冷眼旁观，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的密信。
那是芙蕖亲笔，约定秋分时节在玉京城下会师。
突然，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陛下……陛下醒了！”
争吵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在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恢复平静。
他微微侧身，对身后的心腹湛卢低语，“去查，是谁走漏了风声。”
祈王的寝殿内，老皇帝确实睁开了眼睛。
但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如今浑浊无神，嘴角歪斜，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哑声音。
御医诊断后摇头叹息。
陛下只是回光返照，龙体早已油尽灯枯。
当夜，穆无痕秘密召见了死士首领。
“不能再等了。”他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趁父王还能下旨，必须让老四永远消失！”
死士首领犹豫道：“可是沈相……”
“管他什么左相！”穆无痕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拍在桌上，“这里够买一千条人命！明晚宫宴，我要看到老四的人头！”
窗外雷声轰鸣，春雨倾盆而下。
没人注意到，屋檐下有个小太监悄悄退入阴影中，袖中的密信已被雨水打湿一角。
与此同时，北苑大军已渡过沧澜江。
芙蕖站在船头，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玉京城轮廓，手中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江山，等我。沈在野，你也要等我。否则……”
她轻声呢喃，身后千万支火把将江面映得如同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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