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野……他果然来了。
芙蕖仰头望着城楼上那道挺拔的身影，微微勾起谁也看不见的唇角。
接着，她抬手一挥，身后铁骑立刻押出两个血淋淋的人影。
二皇子穆无痕被铁链锁着脖颈，像条丧家之犬般被拖到阵前。
他华贵的锦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里面被鞭笞得血肉模糊的脊背。
秦勉更是不成人形，左眼成了一个血窟窿，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
“认识这两位吗？”芙蕖的剑尖挑起穆无痕的下巴，让他那张惨白的脸正对城墙，“若是午时之前不开城门……”
她手腕一翻，剑锋在穆无痕颈间划出一道血线，“就拿他们祭旗。”
城头一片哗然。守将手中的长弓“啪”地掉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住手！”
一道清越的嗓音突然响起。穆无瑕踉跄着冲上城垛，素白的衣袍被晨风吹得呼呼作响。
他双手死死抓着箭垛，指节泛白，“将军！且慢动手！”
芙蕖面具下的眉毛微微挑起。
她记得这个书生气的四皇子。
情报上说，他险些死在这个亲兄弟穆无痕的死士刀下。
“有趣。”她轻踢马腹向前几步，“听闻二殿下派了多名死士取你性命，如今你竟要以德报怨？”
穆无瑕摇头，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非是以德报怨。”
他望向城下奄奄一息的兄长，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只是不忍父王……临终前再尝丧子之痛。”
这句话让城上城下都为之一静。
连北苑军中几个百战老卒都暗自点头。
这年头，这般仁厚的皇子倒是少见。
芙蕖突然轻笑出声，笑声如金玉相击，“四皇子果然是真圣人。”
她抬手示意松开穆无痕的锁链，“不过……”
话音陡然转冷，“你以为我是来与你论仁义道德的？”
她猛地扬鞭指向城门，“这玉京城，最多撑不过五日！而你等的援军……”
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程家私兵昨夜已在鹰愁涧全军覆没。”
穆无瑕身形晃了晃，扶住城墙才没有跌倒。
他望向始终沉默的沈在野，却见对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将军方才说……”穆无瑕声音发颤，“若开城门，不伤百姓？”
“君无戏言。”芙蕖斩钉截铁。
城头守军骚动起来。
几个老臣扑上来想要劝阻，却被穆无瑕挥手制止。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方鎏金玉印。
这是昨夜沈在野秘密交给他的监国信物。
“开城门！”
这三个字如惊雷炸响。
守将不敢置信地望着玉印，又看向沈在野。
当朝丞相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轰——”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铁索绞动声如同垂死巨人的呻吟。
北苑铁骑如潮水般涌入，玄鸟旗帜很快插满了城楼。
令人意外的是，这支凶名在外的军队竟真的秋毫无犯，连商铺的门板都没碰一下。
芙蕖策马来到沈在野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她突然摘下面具。
这是她第一次在敌军面前露出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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