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鹤呼吸一滞。
他见过芙蕖慵懒如猫的模样，见过她执掌生杀时的凌厉，却从未见过她此刻这般。
琉璃般的眸子里藏着罕见的期待，像是冰封的湖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底下粼粼的波光。
“在下……”他喉结滚动，忽然将人打横抱起，在芙蕖错愕的目光中转了个圈，“求之不得！”
案上茶盏被衣袖带翻，浸湿了那本黄历。
芙蕖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脖颈。
上官鹤趁机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殿下可知上元节最要紧的是什么？”
芙蕖挑眉。
“是要亲手做花灯。”上官鹤抱着她走向庭院，阳光为两人轮廓镀上金边，“写上心愿放入河中，众神便会保佑……”
“幼稚。”
芙蕖轻嗤，却任由他把自己放在廊下的美人靠上，“你喜欢，我就陪你放一盏好了。”
上官鹤笑得眯起眼睛，主动将自己埋进了芙蕖的怀里。
……
上元灯节。
满城灯火如星河倾泻，芙蕖执伞漫步在熙攘人群中。
她今日难得着了身胭脂色襦裙，金线绣的莲花在行走间若隐若现。
上官鹤紧随其后。
“殿下……”上官鹤突然拽住她披帛，“糖画。”
老艺人正将熬化的糖浆浇在石板上，手腕翻转间，一只展翅凤凰已然成型。
芙蕖刚要掏银钱，却见上官鹤已俯身凑近老人耳畔说了什么。
片刻后，他举着两支糖画回来，一支是威风凛凛的貔貅，另一支……
“这歪歪扭扭的算什么？”
芙蕖戳了戳那团看不出形状的糖块。
上官鹤耳根通红，“是……是殿下。”
话音未落，芙蕖突然咬住“自己”的糖画脑袋。
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眯起眼，就着这个姿势将上官鹤拽到身前。
熙攘人群从他们身侧流过，花灯的光影在两人紧贴的衣袍上投下斑斓色彩。
“本宫哪有这么丑。”
芙蕖含着糖块含糊道，却还是勾住了他的小指。
远处突然传来惊呼。
燃烧的牌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朱漆立柱在火舌舔舐下扭曲变形。
悬挂的花灯一个接一个爆裂，琉璃碎片如雨般砸落在逃散的人群中。
上官鹤下意识要往那边赶，却被芙蕖死死扣住手腕。
“看。”
她指尖轻点。
燃烧的牌楼下，玄衣男子纵身揽过少女，带着她逃离火海。
宋一梦紧紧攥着他前襟，眼中映着漫天火光，亮得惊人。
“轰——”
旁边又一根横梁砸下，火舌瞬间吞没周围的楼。
浓烟翻滚着吞噬了半条街，将暮春的夜空染成狰狞的橙红。
“姐——！”
宋一梦的尖叫穿透嘈杂。
她跌跌撞撞地奔来，大红的裙摆沾满泥浆和火星。
一支燃烧的灯笼架在她身后轰然倒塌，热浪掀起的风拂乱她散开的发髻。
芙蕖转身的刹那，已张开双臂接住扑来的表妹。
宋一梦在她怀里发抖，指甲深深掐进她臂膀，“快让系统下雨……那些人……那些孩子还在商铺里……”
离十六正要上前，忽见芙蕖抬眸。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竟泛着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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