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秦府方向突然腾起冲天火光。
荆州城的某一处，夜空被染成血色，浓烟翻滚如恶龙腾空。
只见秦府祠堂所在的方位已成一片火海，烈焰舔舐着夜空，将飞檐斗拱烧得噼啪作响。
"走水了！秦府走水了！"
那火势诡异得很，任凭下人们如何泼水，火势非但不减，反而越烧越旺。
有人隐约听见火场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像是秦老夫人嘶哑的咒骂声。
翌日清晨，济世堂后院。
紫苏引着四个头戴帷帽的女子穿过回廊。
晨露沾湿了她们的披风下摆，在青石板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为首的紫苏在药房门前停下，轻叩三声，“谷主，药仙谷来人了。”
“进。”
门内传来芙蕖慵懒的嗓音。
紫苏推开门，晨光斜斜照入，映出软榻上斜倚的身影。
芙蕖今日穿了件青色广袖长衫，衣摆处绣着粉红色的莲花纹，此刻正执着一卷医书，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三名女子依次除去帷帽，向芙蕖行礼后退至阴影处。
唯有最后一人仍跪伏在地，披风下的身躯微微发抖。
“采荷？”芙蕖终于放下书卷，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或者我该称呼你，杨采薇？”
红衣女子缓缓直起身，摘下帷帽的瞬间，一张明艳如芍药的面容显露出来。
只是那双本该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却如死水般沉寂。
她额角还带着未愈的烧伤，在晨光中泛着狰狞的红。
“采薇拜见姜谷主。”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烟火灼伤了喉咙。
芙蕖支着下巴打量她，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击，“你如今这副模样，倒像是心灰意冷了？”
杨采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她却浑然不觉，“采薇犯下弑主大罪，实在不知……姜谷主为何要救一个将死之人？”
“弑主？”芙蕖忽然轻笑出声，衣袖一拂，案上茶盏无风自动，“秦家也配称‘主’？”
她倏地收敛笑意，眸光如刀，“他们必死你母亲和妹妹时，可曾想过天理循环？”
杨采薇浑身一颤，眼前仿佛又浮现想象中那噩梦般的场景。
母亲主动投井时绝望的眼神，小妹被虐待得体无完肤的模样……
“可莲叶……”她声音哽咽，“她不该死……”
芙蕖眸光微动。
她记得情报上说，那个叫莲叶的丫鬟年纪不大，只是嫉妒采荷，所以想要抓住她的把柄，又恰巧碰到了采荷和秦琛的私情。
“所以你觉得自己该偿命？”芙蕖忽然倾身向前，一缕发丝垂落，扫过杨采薇染血的手指，“可秦安还活着呢。你甘心就这么死了？难道你不想看到他的下场？”
“秦安”二字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杨采薇心口。
她猛地抬头，死水般的眼睛骤然掀起惊涛骇浪，“他……他在哪？”
芙蕖满意地看着她眼中燃起的仇恨之火，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袖，“在大牢里。不过……”
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他毕竟是老忠勇侯的嫡子，皇帝一时心软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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