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发现，芙蕖忽然改了主意。
直接操纵“妖怪”弑君？
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她要先让这个老东西失去一切，一无所有。
最后，再让他跪在这丹陛之下，亲眼看着自己戴上那顶十二旒冕。
她不仅要得到这燕家的天下，还要拿下北代，西寒，戎敌。
彻底一统天下。
芙蕖回神，广袖下的手指缓缓松开。
她垂下眸子，掩盖住眼底翻涌着快要压抑不住的野心。
再抬眸时，正对上燕迟关切的眉眼。
他映着阳光，眉宇间的担忧纯粹得令人心颤。
这锦绣山河她要，眼前的美人……
她瞥了眼身旁满目深情的燕迟，反握住他的手。
自然也要。
待她黄袍加身那日，定要将他锁在这九重宫阙里，做她最锋利的剑，最忠诚的臣，最……亲密的枕边人。
……
芙蕖立在玉阶前，面纱已除，一张清绝出尘的面容彻底展露在众人眼前。
她眉如远山，眸若寒星，唇间一点朱色似雪中红梅，美得近乎锋利。
皇帝怔住了。
他见过无数美人，后宫佳丽三千，却从未见过这般容色。
不似凡尘中人，倒像是神女临世，一颦一笑皆带着不容亵渎的凛然。
“姜仙官无需多礼！”皇帝连忙抬手，止住芙蕖欲要行礼的动作，情不自禁中语气竟带了几分讨好，“日后见朕，可不拜。”
芙蕖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却转瞬即逝，“那就多谢陛下了。”
皇帝盯着她，忽然鬼使神差地问道：“都说‘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可是真的？”
殿内霎时一静。
众臣面面相觑，太子更是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异色。
芙蕖轻笑出声，笑声如碎玉落盘，“我并不会授长生。”
她指尖微抬，一缕金光在掌心流转，“只会些赐福小术。陛下如今龙体康健，似乎并不需要。”
“赐福？”皇帝眼睛一亮，突然指向太子，“不如给太子试试？他近日为北代使团一案，劳心费神。”
太子猝不及防被点名，还未回神，芙蕖已走到他面前。
“需要赐福吗？太子殿下。”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小锤敲在太子心上。
太子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嗅到她身上清冷的莲香，一时竟痴了，“好。”
芙蕖抬手，指尖轻轻点在他眉心。
一缕夹杂着看不清晰黑芒的金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他灵台。
太子只觉得脑中一凉，随即如沐春风，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却不知芙蕖正在他识海中种下一道噬心咒。
“如何？”
芙蕖收回手，笑意浅浅。
太子恍然回神，耳根通红，“多谢仙师……”
他下意识追着芙蕖袖间残留的莲香，却见她已转身走向燕迟。
燕迟醋意翻涌，一把攥住芙蕖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她十指相扣。
他单膝跪地，声音掷地有声，“陛下，臣心悦姜谷主已久，请陛下赐婚！”
皇帝眸色沉沉。
他本就对朔西军有所防备，此时若是再给燕迟配这样一位实力强大的妻子，岂不是让睿王一家如虎添翼？
可……
皇帝的目光转向芙蕖，却见那清冷的仙子竟任由燕迟握着柔荑，眼尾泛起罕见的薄红。
他忽然想到了那只可怕的妖怪。
若今日拒了这婚事……
那日后若是再有妖怪作乱，那姜仙师还会不会救自己？
一时间，皇帝陷入两难之地。
于是……
“燕迟。”皇帝轻轻咳了两声，“今日朕不舒服，此事容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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