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唇瓣微启，喉结滚动间正要再言，却被芙蕖指尖在掌心轻轻一挠。
那微凉的触感如清泉灌顶，他立即垂首抱拳，“臣，遵旨。”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情不愿的闷意。
皇帝的手掌突然重重拍在蟠龙案上，“来人！拟旨！”
他的眸子死死盯着芙蕖，”即日起，封姜仙师为镇国国师，享亲王俸禄，可随时入宫面圣。”
“陛下。”芙蕖广袖垂落，“我无意做官。国师一事……”
皇帝猛地起身，“朕意已决！此事无需再议，国师非姜仙师莫属。”
他眼底翻涌着不安。
这女子既能降妖除魔，若不为己所用……
百官伏地高呼万岁时，唯有芙蕖立在丹墀中央。
阳光穿透殿顶的藻井，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
新科探花郎偷偷抬眼，只见她垂眸俯瞰众生的姿态，不像庙堂供奉的慈悲神女，倒像……倒像……
年轻官员突然浑身发冷。
那分明是剑指山河的帝王之姿！
他慌忙以额触地，官帽却仍被冷汗浸透了内衬。
“退朝——”
尖细的唱名声划破殿内肃穆，芙蕖转身，裙裾如流云般拂过伏跪的群臣。
燕迟紧随其后，始终落后半步，可即便这位威名赫赫的“大魔王”气势凛然，竟也未能压过她分毫。
倒不如说，芙蕖更胜一筹。
……
北代皇宫的青铜兽炉吐出袅袅青烟，使臣呈上的檀木匣在玉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北代皇帝完颜洪烈用金刀挑开匣盖，看到那具干瘪的狗头尸身时，浓眉下的鹰目闪过一丝讥诮。
“大周是拿朕当三岁孩童糊弄么？”他刀尖一挑，那所谓的“螭魅”尸体便滚落阶下，在地毯上拖出一道污痕，“传令三军，三日后祭旗南下！”
与此同时，朔西军塞的黄沙漫天飞舞。
睿王燕凛摩挲着军报上的火漆印，望着辕门外正在集结的黑甲骑兵。
副将递来的青铜酒樽里，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北代铁骑已过阴山，陛下却要本王在此枯等军令……”
话未说完，一匹汗血宝马踏着烟尘疾驰而来。
传令兵滚鞍下马时，怀中掉出一封染血的密函。
西寒王子暴毙在玉门关外，死状与北代太子如出一辙。
“这是天要亡我大周吗？”燕凛捏碎酒樽，琥珀色的葡萄酒渗进沙土，“传我将令，烽火台昼夜不息！”
千里之外的西寒王庭，老国王正将镶满宝石的弯刀狠狠劈断案几，“好个大周！害我儿亡！我与你们不死不休！”
暮色中的观星台仿佛悬于云端，芙蕖的素白广袖在风中翻卷如云。
“阿蕖！”燕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她微凉的手，“西寒使团在玉门关遇袭……”
“我听说了。”芙蕖转身时，发间金步摇在暮色中划出流光，“你说……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当真只是巧合么？”
燕迟凝视着她被晚霞染红的眼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这次大周的危机，没那么容易度过。阿蕖，我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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