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到鲜血再度渗出，二愣子终于下定决心。
他咬了咬牙，脱下自己的粗布外衫垫在手上，这才轻轻托起芙蕖的后颈。
“姑……姑娘？能听见我说话吗？”他的声音抖得厉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我……我叫二愣子，是山下五里沟的。您要是还有口气，就……就眨眨眼？”
芙蕖在心底感叹。
这凡人倒是谨慎，可惜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小心思都毫无意义。
她缓缓睁开眼，刻意让瞳孔失焦，装出虚弱不堪的模样。
二愣子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却又清澈见底，像是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他忽然觉得头晕目眩，仿佛站在万丈悬崖边缘，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水……”
芙蕖轻启朱唇，声音细若蚊蝇。
她故意让声线带着几分颤抖，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二愣子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用树叶舀了些清水，小心翼翼地凑到芙蕖唇边。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那苍白唇瓣的瞬间，一股寒意突然从脊背窜上后颈。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他无法理解的冰冷光芒，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芙蕖半阖着眼帘，目光落在那一捧水上。
叶片边缘还沾着少年掌心的泥土，几粒细小的沙尘在水中缓缓下沉。
她不动声色地轻嗅，山泉的清冽中夹杂着树叶的草木香，没有砒霜的苦杏仁味，也没有曼陀罗的甜腻。
确认无毒后，她才微微仰头，让那带着阳光温度的水流入口中。
溪水滑过干裂的唇瓣，滋润了灼热的喉咙，她刻意让几滴水珠顺着下颌滑落，显得更加虚弱。
“够……够了吗？”二愣子结结巴巴地问，有些粗糙的手指捏皱了树叶边缘，“要、要不再来点？”
芙蕖轻轻摇头，发间珠钗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她暗中运转灵力，感受着断裂的经脉在浓郁灵气中缓慢续接。
每一寸修复都伴随着针扎般的疼痛，但对经历过无数天劫的她而言，这点痛楚不过如蚊虫叮咬。
“小哥……”她气若游丝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溪水声淹没，“我头上的珠钗……”
二愣子闻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那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玉珠钗。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这、这个很值钱吧？”
“是件法器。”芙蕖唇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眼中闪过一丝他看不懂的深意，“若无灵力护持，强行拔取……怕是会伤了性命。”
二愣子猛地缩回已经伸出一半的手，脸色煞白，“会、会死人？”
芙蕖微微颔首，青丝散落在苍白的脸颊旁，“不过我腰间的荷包里……有几块灵石。”
她故意停顿，看着少年眼中燃起的希望之火，“你若救我……便都赠与你。”
“真的？”二愣子瞪大眼睛，黝黑的面庞因激动而泛红，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搓揉，“不骗我？”
溪边一只翠鸟掠过水面，溅起轻微又细碎的水花。
芙蕖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修仙之人……不打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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