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的指尖深深陷入严涵的脖颈，苍白的指节因用力而泛青，皇帝的喉骨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殿外飞鸟掠过朱红宫墙，而殿内却仿佛连空气都被杀意冻结。
就在严涵翻起白眼、濒临窒息的那一刻！
“阿蕖！住手！”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踏碎殿内死寂。
燕迟疾奔而入，玄色衣袍挟着风尘，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眉骨。
“你不要一错再错。”
他伸手欲拦，却在触及芙蕖目光的瞬间僵住。
那双曾含笑的杏眸此刻冷如寒潭，倒映着他惊愕的脸。
芙蕖缓缓松开手。
严涵如烂泥般瘫软在龙椅上，喉间留下五道狰狞红痕。
“何为一错再错？”她转身面对燕迟，裙摆扫过地上凝结的冰霜，发出细碎的碎裂声。
燕迟张了张嘴，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缝住了唇舌。
眼前人明明还是记忆中的眉眼，可眉梢眼底的戾气，却陌生得让他心头发颤。
他早知道她藏着秘密，却不知这秘密竟如毒藤，十年间早已缠出一座复仇的囚笼……
“这天下就该是你们燕家的？”芙蕖忽然轻笑，指尖抚过御案上未化的冰晶，“哪有这样的道理。”
夕阳透过雕花窗棂，半明半暗间，在她脸上投下近乎血色的光影，“既然我能打下这江山……”
她倏地抬眸，瞳孔映着满室金辉，却亮得骇人，“我便当了这皇帝，又能如何？”
燕迟瞳孔骤缩。
他从未想过，那个曾在月下为他包扎伤口的温柔少女，骨子里竟蛰伏着如此惊人的野心。
“你一个人来的？”芙蕖忽然逼近一步，鎏金步摇纹丝不动，唯有衣袂间暗香浮动。
燕迟喉结滚动，点头又摇头，“我带了黑甲卫。”
“我知道。”她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一百三十七个，对不对？”
殿外忽有蝉鸣刺破寂静。
燕迟猛地抬头，后知后觉地环顾四周。
朱漆殿门大敞，禁军影影绰绰立于廊下，竟无一人阻拦。
“是你让他们放我进来？”他的声音发涩。
芙蕖歪头一笑，颊边梨涡若隐若现，“对啊，是不是很惊喜？”
阳光将燕迟煞白的脸照得几乎透明。
他踉跄后退半步，嗓音沙哑，“阿蕖，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战争会死多少人？
太平盛世若因私怨倾覆，那些无辜的百姓……
“本是和平年代……”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你为一己私欲改朝换代，要伤多少百姓？”
芙蕖忽然挑眉，金线刺绣的广袖在光下流转华彩，“看来阿迟这一路，半点没打听我的消息？”
见燕迟怔忡，她忽的拂袖转身，案上茶盏无风自动，“我的逍遥军自江南北上……”
手指划过半空中凭空出现的疆域图，所过之处城池如灯火般次第亮起，“处死的全是贪官污吏，未伤一个百姓。”
她回眸一笑，眼底却无温度，“这江山，我比你们更懂该怎么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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