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踏平而归。”
芙蕖轻声接上，伸手为阿依莎·赛娅正了正歪斜的护腕。
待大军远去，城墙上只剩秋风卷着落叶的声音。
芙蕖望着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队伍，忽然听到身后铁链拖地的声响。
“哗啦——哗啦——”
燕迟不知何时站在了阴影处，玄铁镣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倚着城墙，嘴角挂着玩味的笑，“真没想到，阿蕖身边还藏着个戎国公主。”
他眯起眼睛，“这些年她易容的模样，倒是把我们都骗过去了。”
芙蕖转身，冕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你父亲身边的曲肃，也是戎国人。”
“不可能！”燕迟猛地直起身子，铁链哗啦作响，“当年在边关，他一人斩杀三十戎敌骑兵，身上中的箭到现在都还有疤……”
“因为他全族都被戎王所杀。”芙蕖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阿依莎·赛娅是他的未婚妻。”
燕迟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想起曲肃每次战后都会独自擦拭一柄戎国样式的短刀，他还以为那只是在擦战利品。
寒风卷起芙蕖的衣袂，她望向远方，轻声道：“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往往来自最深的仇恨。”
燕迟的玄铁镣铐在青砖上拖出细碎的声响。
他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默不作声，但陪着芙蕖在城墙上吹了半晌寒风后，终于开口，“阿蕖，我父亲……他在哪儿？还活着吗？”
芙蕖没有立即回答。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城墙上的砖石，冕服广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十二串玉珠在额前轻轻碰撞。
她侧过脸，“你想见他？”
燕迟转过身，镣铐哗啦一声撞在城垛上。
他直视着芙蕖的眼睛，“是。”
芙蕖忽然轻笑一声，一步步逼近，燕迟不自觉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城墙。
“想要什么，”芙蕖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冰凉，“不该先付出代价么？”
燕迟呼吸一滞。
他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莲花香气，能看到她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
这么多年，她眼里那种让他心颤的光彩从未变过。
“我还有什么能给你？”他苦笑，手腕上的镣铐随着动作发出轻响，“我如今连命都是你的。”
芙蕖忽然凑近，呼吸拂过他的唇畔。
燕迟猛地偏过头，芙蕖立刻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来。
“你躲什么？”芙蕖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却冷得像冰，“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燕迟闭了闭眼。
他想起自己是如何把她按在门上亲吻。
那时她还会脸红，会在他耳边轻轻唤他“阿迟”。
“阿蕖……”他嗓音沙哑，“别这样。这不像你。”
“不像我？”芙蕖突然松开手，后退一步。
阳光下，她冕旒下的面容无比清晰，“朕现在是天子，阿迟。”
她慢慢整理着袖口，“没关系，朕可以等，朕也有的事耐心。只是……”
她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不知道燕家那些老弱妇孺，在圈禁所里等不等得起。”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离去。
冕服在阳光下翻飞如鸦羽，很快就消失在阶梯尽头。
“燕世子。”两名侍卫无声出现，“该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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