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一身素纱孝服，腰间却束着靖王府的玄色蹀躞带。
未施粉黛的脸在雪白麻衣映衬下，竟显出惊心动魄的艳色。
灵堂内，几位皇子的目光如附骨之疽般黏在她身上。
太子手中的奠酒早已倾洒过半，琥珀色的液体浸透袍角，他却浑然未觉。
当那道黏腻如蛇信的目光再度缠上来时，芙蕖只是微微侧身，恰到好处地跪坐在太皇太后身侧。
这个角度，正好让满堂宾客看清她垂泪时颤动的羽睫。
她捧着往生经卷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不是悲恸，而是近乎战栗的欢愉。
“昭阳妹妹……”太子突然逼近，酒气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父皇临终前，最惦记的就是你的婚事。”
芙蕖猛地抬头，蓄在眼眶的泪水恰到好处地滚落，“殿下慎言！灵前岂可……”
话音未落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素帕上瞬间绽开刺目猩红。
太子吓得连退三步。
“铛——”
太皇太后的沉香杖重重杵地，“昭阳旧疾发作，扶她去暖阁休息。”
厢房门扉刚刚合拢，窗外便响起环佩叮咚。
芙蕖迅速卧倒锦榻，听见太子妃那假惺惺且故作关切的软语，“郡主千万保重，若有难处......就跟嫂嫂说……”
珠帘晃动间，环佩声渐渐远去。
待最后一缕脚步声消散在长廊尽头，榻上之人倏然睁眼。
哪还有半分病弱之气，唯有一双寒星般的眸子，亮得惊人。
既然有人这般急着赴黄泉，她不介意再送一程。
是夜，灵堂忽起阴风。
太子如提线木偶般直挺挺站起，侍从们只当他要更衣如厕，虽有太监侍卫随行，却无人起疑。
直至东方既白，太子仍未归来。
侍卫举着火把搜遍宫闱，最终在东宫偏殿寻得骇人一幕：太子与贴身太监赤条条交缠在榻上，两具躯体早已僵冷。
这事是皇家丑闻！
“荒唐！”
太皇太后震怒的沉香杖将金砖叩得闷响，当即封锁消息，对外只称太子突发恶疾。
太子妃被连夜囚入冷宫。
如今整座皇宫，能主事的只有太皇太后这一个老人和荣升太后的前皇后了。
太皇太后颤抖的手抚上芙蕖苍白的脸颊，“阿蕖，如今祖母能信的只剩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来帮祖母。祖母老了，很多事都有些力不从心。”
话音未落，怀中的少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孙女...咳咳...是听闻噩耗连夜赶回的。”芙蕖虚弱地攥住祖母衣袖，泪光盈盈，“当时就怕您撑不住……您放心，我定按时服药......一定会尽快好起来帮您的。”
太皇太后将芙蕖紧紧搂在怀中，苍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发丝，一声接一声地叹息在寂静的寝殿内回荡。
太子猝死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前皇后，如今的太后暗中动作频频，意图扶持已迎娶她侄女的三皇子继位；而太皇太后则更属意素有贤名的五皇子。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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