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飞檐已在不远处浮现,芙蕖的脚步却忽地迟疑了一瞬。
太后的紫檀佛珠声远远传来,她瞬间红了眼眶。
远处传来紫檀佛珠轻叩的声响,一声一声,像是敲在她心尖上。
眼眶蓦地一热,她提起裙角,踏着满地落花奔了过去。
“祖母!”
这一声唤得又急又软,带着几分委屈,还未等太后转身,她已扑进那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的药香萦绕鼻尖,让她心口微微发酸。
这是真真切切疼了她二十年的人。
“哀家的小凤凰,总算舍得回来了?”太后的手抚过她发顶,却在触到她耳垂时骤然一顿,苍老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这儿怎么红成这样?”
苍老的声音里藏着雷霆。
芙蕖顺势跪坐在织金蒲团上,仰着脸任老人端详,眼睫轻颤,“刚从皇叔那儿过来,孙女真的无碍。”
她忽地挽起袖口,露出手臂内侧一点朱砂,“您瞧,守宫砂还在呢……”
太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连声唤着“心肝肉”,手却拍得案几震响,“皇帝跟你提婚事了?”
芙蕖垂眸,轻轻点头。
“荒唐!”太后猛地一掌击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哀家还没闭眼呢!我的小凤凰,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得由着她!”
芙蕖倚在祖母肩头软语哄劝,不一会儿便逗得老太太转怒为喜。
她又拣了几件江湖趣事说来,惹得太后笑声不断。
暮色渐沉,宫灯次第亮起。
太后却执意不肯留她,赶在宫门落锁前,让贴身嬷嬷亲自将芙蕖送出了宫。
……
芙蕖在京城盘桓三月有余。
寒露那日,慈宁宫的银杏叶落得满地金黄。
太后第三次将芙蕖唤到佛堂,手指突然掐住她的腕间。
“哀家这老骨头,用不着你日日请安。”太后声音沙哑,却将翡翠佛珠重重按进芙蕖手心,“好阿蕖,你的逍遥阁也该查账了。”
芙蕖垂眸看着佛珠,突然靠在祖母的身上眼角绯红。
殿外秋阳穿过琉璃窗,在她青色的裙裾上投下血斑似的碎光。
马车行至雁门关外三百里的官道时,芙蕖正在研读军报。
突然车帘微动,一支白羽箭钉入厢壁,箭尾系着的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
“陛下……驾崩了?”若烟差点失手打翻茶盏。
纸条上写着,承平帝暴毙于宠妃榻上。
太医院众口一词:陛下乃猝死。
芙蕖指尖抚过箭簇上的暗纹。
她突然掀开车帘,秋风裹着沙尘灌进来,吹散她未束的长发,“掉头。”
“现在回京?可是新帝他……”
“本郡主要去哭灵。”芙蕖摘下发间玉簪,“否则,怎么对得起向来‘宠爱’自己的皇叔呢?”
车辕在官道上划出半弧,碾着未干的雨痕折返京城。
……
皇帝驾崩,满城素缟压得朱墙黯然。
承平帝的梓宫停在太极殿前,满朝文武的素服像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芙蕖的马车停在朱雀门。
“郡主节哀。”礼官递来麻衣。
当她垂首踏入灵堂的刹那,满殿啜泣声为之一静,连诵经的和尚都漏了半拍木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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