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十九年,春。
皇宫内,承平帝批阅奏折时,忽然抬头问道:“昭阳郡主,近来如何?”
内侍低声道:“郡主仍在江湖游历,行踪不定。”
承平帝眸光微沉,“她倒是逍遥。”
内侍不敢接话。
承平帝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罢了,她若真愿意回来,朕倒要看看,她这些年,到底藏了多少本事。”
无人知晓,这位看似娇贵的昭阳郡主,早已手握天下风云。
美貌、才智、武功,天下无双。
……
朱墙金瓦的宫阙在仲春的阳光下泛着冷光,芙蕖踩着满地碎琼乱玉般的海棠花瓣穿过永巷。
十二幅月华裙逶迤过汉白玉阶,裙角银线绣的缠枝莲纹在走动间若隐若现,像极了昨夜她在醉仙楼剑尖挑出的那串水花。
“郡主,陛下在紫宸殿等您。”
大太监躬身时,鎏金香球里漏出的龙涎香熏得她胃里翻腾。
三年前离京那日,也是这老阉奴捧着圣旨宣读“特许昭阳郡主游历江湖”。
殿内沉水香混着墨汁的气息扑面而来。
“昭阳参见皇叔。”
她行礼的姿势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处,雪青色宫装下摆铺开如花瓣,腰间羊脂玉佩却刻意悬在御赐禁步之外三寸。
既显恭谨又不失身份。
承平帝搁下朱笔,目光扫过她,“昭阳。”
狼毫笔搁在青玉笔山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这些年放任你闯荡江湖,女儿家的心思都玩野了。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芙蕖睫羽轻颤,在瓷白的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她故意让腰间玉佩撞在御案边缘,叮当声里已将那封摊开的奏折扫入眼底。
果然,削藩的刀想要先从她这个靖王遗孤开始吗?
那也得看芙蕖答不答应啊!
“皇叔~”尾音拖得绵软,她歪头时鬓边累丝金凤衔着的东珠轻晃,“这满京城的少年郎,看着都病恹恹的。说不定连我一招都挡不过呢。”
承平帝忽然倾身,“那你喜欢谁?朕为你做主。”
芙蕖忽然旋身,避开了承平帝的正面对视,“侄女现在呀……只想找个赘婿。皇叔莫非忘了?我父王战死前,您答应过他的,未来我的孩子会袭他的爵位哦~”
香炉青烟骤然一滞。
她微微抬眸看去,承平帝瞳孔中映出的自己,过分清晰。
“自然记得。”承平帝忽然大笑,金冠垂旒撞出碎玉声。
他伸手刮芙蕖鼻梁时,指尖非常不合时宜地擦过她的耳垂,“朕的昭阳说了算。”
跨出殿门那刻,春日骄阳如淬毒的针,刺得她眼底生疼。
十年前,若非这位皇叔执意扣住援兵,她父王,大魏第一虎将,又怎会血染黄沙,战死沙场?
芙蕖从袖中抽出鲛绡帕,在转过影壁时狠狠擦拭鼻梁和耳垂。
她低垂眼睫,将眸中翻涌的杀意碾碎在阴影里。
恰此时,一阵罡风卷过回廊,海棠残红簌簌如血。
芙蕖驻足,看那些零落成泥的娇艳花瓣,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凉薄笑意。
是时候了。
该送这位慈爱的皇叔……
去九泉之下,好生忏悔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回来晚了,现在开始疯狂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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