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张了张嘴，最终默默低头。
他本该请教修行疑难，此刻却连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渗出又被疾风吹散。
南宫婉冷眼旁观，广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筑基小子简直愚不可及！
她当年若有这般机缘，早将百年修行困惑尽数求解。
偏生这韩立……
她目光扫过少年紧绷的脊背，忽然注意到他后颈渗出细密汗珠。
原来不是木讷，是紧张到失语。
夜云忽散，月光如瀑倾泻。
芙蕖似有所觉，指尖轻点莲台。
霎时间青光暴涨，速度再提三分。
韩立一个踉跄，险些撞上南宫婉的裙角，慌忙后退时瞥见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嫌弃。
“前、前辈……”
他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却淹没在突然炸响的雷鸣中。
远处天际，血色闪电正撕裂夜空。
那是燕家堡的方向。
芙蕖眸中金芒大盛，青莲骤然加速。
韩立被惯性狠狠甩向莲心，恍惚间看见南宫婉近在咫尺，连忙闭眼扭头。
额角撞上坚硬莲瓣的瞬间，他忽然想起张铁离别时的话，“韩老弟，咱们修仙之人，最要紧的是认清自己斤两……”
血色雷光越来越近，将三人身影拉长投映在云层上。
韩立望着前方芙蕖挺拔如松的背影，突然狠狠咬破舌尖。
血腥味在口腔漫开的刹那，他眼底终于燃起决绝的火光。
就在快到燕家堡的时候，青莲台突然悬停，莲瓣在夜风中微微震颤。
芙蕖眸光一凝，视线穿透层层夜幕，落在荒郊一处破败祠堂。
瓦砾间两道黑影骤然抬头，猩红目光如毒蛇般刺来。
“嗖——”
破空声骤响，两道黑芒撕裂夜色直袭莲台。
左侧那道化作万千毒虫伴着粉雾，右侧则凝成骷髅鬼面，腥臭之气瞬间弥漫四野。
南宫婉雪袖翻飞，寒月轮划出银色弧光，“放肆！”
冰晶般的灵力与毒虫相撞，爆出刺目火花。
她身形微晃。
对面竟是两个结丹后期！
“掌门！”南宫婉急退三步，玉簪已然崩裂，青丝散乱地贴在沁汗的额前，“求您出手！”
芙蕖轻叹，素手随意一挥。
霎时间风停云驻，那两道黑影就像被无形巨手捏住的虫豸，在半空中扭曲变形。
“噗！”
血雾炸开，混着碎骨肉沫簌簌落下。
韩立瞪大眼睛，看着几滴鲜血溅上芙蕖的衣角，却在触及面料的瞬间化作红莲状的火星，倏忽熄灭。
“看清楚了？”
芙蕖转头，发现少年瞳孔中金纹流转，周身灵力竟开始疯狂旋转。
她眉梢微挑，指尖轻点他眉心，“倒是悟性不错。”
“轰！”
韩立体内传来江河奔涌之声，修为桎梏应声而破。
筑基大圆满的灵压荡开时，他下意识抓住芙蕖的袖角稳住身形，又在触及的瞬间慌忙松开，“我……”
月光下，少年耳尖通红。
芙蕖忽然发觉，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总是一板一眼的小家伙，与自己独处时都不再用敬称。
“你倒是……”她忽然凑近半步，带着几分玩味打量韩立慌乱的表情，“胆子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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