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雪落无声。
摄政王府的梅亭四角悬着鎏金宫灯,在簌簌落雪中晕开昏黄的光。
芙蕖斜倚在铺了白虎皮的湘妃榻上,指尖一枚翡翠护甲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案几。
那声音极轻,却让侍立一旁,原本和芙蕖闹着玩的禾晏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
远处传来靴子碾碎薄冰的声响,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亭前三步之处。
“在下楚昭,特来给王爷送礼。”
声音清朗如碎玉投冰。
芙蕖这才懒懒抬眼,只见漫天飞雪中立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郎。
他肩头落满新雪,却将怀中锦盒护得严实,鸦青色大氅下露出一截霜白手腕,竟比那纷纷扬扬的雪还要白上三分。
禾晏敏锐地注意到自家主子的目光在那手腕上多停留了一瞬。
“坐。”
芙蕖用护甲点了点对面的绣墩。
楚昭行礼入座,姿态端正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他将锦盒置于案上,掀开时带起一阵松香,“听闻王爷近日习字,这套松烟墨锭可是难得的珍品。”
芙蕖忽然轻笑出声。
她伸手取过一枚墨锭,翡翠护甲在漆黑墨面上划出细碎金粉,在灯下闪着诡谲的光。
“楚公子好大的胆子。”她声音柔得像三春柳絮,“被丞相知道你来讨好本王,你怕是要倒霉了。”
亭外风雪骤然加剧,吹得梅枝簌簌作响。
楚昭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在下既然来了,自然做好了选择。”
他抬眼直视芙蕖,眸色深沉如古井,“再说了,不是王爷自己让在下来的吗?”
话音未落,芙蕖突然倾身向前。
她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香风,护甲已经抵上楚昭的下颌。
禾晏倒抽一口冷气。
那护甲边缘锋利如刀,稍一用力就能划破咽喉。
“账本在哪?”
芙蕖的声音甜得像蜜里调油,眼神却冷得吓人。
楚昭喉结在护甲下轻轻滑动,“城外十里,青松观。”
“你倒是谨慎。”芙蕖收回手,指尖有意无意擦过他的喉结。
她转向禾晏,“你亲自去取。”
待禾晏领命退下,又补了句,“带上我的令牌,让禁军右卫护送你。”
楚昭眸光微动。
禁卫军只为皇家服务。
这位摄政王看似不重权力,实则连禁军都已经完全掌控。
雪下得更急了,梅亭四周垂下的纱幔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芙蕖忽然起身走到亭边,伸手折下一枝红梅。
殷红花瓣映着她雪白的面容,竟显出几分妖异的美。
“楚大人看这梅花,”她将花枝递到楚昭眼前,“像不像血?”
楚昭接过花枝时,指尖故意擦过她的。
那触感冰凉柔软,让他想起幼时在破庙里见过的毒蛇。
“像。”他低声应和,却在低头瞬间掩去眼中翻涌的暗色,“但王爷若要见真正的血,这区区几朵恐怕不够。”
芙蕖放声大笑,笑声惊飞了梅树上栖息的寒鸦。
她转身时绯色裙裾旋开如血浪,腰间悬着的龙纹玉佩与金错刀相撞,发出清脆的铮鸣。
“说得好!”她突然沉下脸色,“来人!”
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亭外雪地上。
芙蕖从袖中抛出一枚虎符,“调禁军围了丞相府,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就是修罗场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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