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珏盯着楚昭脸上瞬间浮现的痴迷神色，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他故意落后半步，在经过楚昭身边时压低声音，“离她远点。”
“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楚昭以袖掩唇轻咳，“在下……可是王爷的门客。”
三人刚落座半晌，看似交谈正欢。
暮色四合，梅亭四角的宫灯被侍女们一一点亮。
禾晏便踏着暮色归来。
她肩头落满新雪，怀中紧紧抱着个紫檀木匣，看到亭内情形时脚步明显一顿。
灯笼摇曳的光影里，她冷艳的面容如同冰雕，目光在肖珏和楚昭之间刮过，最后定格在芙蕖身上。
“王爷。”禾晏单膝跪地呈上木匣，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东西取来了。”
芙蕖接过木匣的瞬间，整个梅亭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她掀开匣盖时翡翠护甲与檀木相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账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着罪行。
“好一个两袖清风的丞相大人。”
芙蕖轻笑一声，合上账本。
她起身时金错刀撞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贪墨那么多的军饷，他当真是活腻了。”
楚昭注视着芙蕖因怒意而格外艳丽的侧脸，胸口泛起隐秘的快意。
他故意在递帕子时触碰她的指尖，语气温润，“王爷息怒，气坏身子不值当。”
肖珏猛地站起来，玄色大氅带翻绣墩，“我随你去。”
芙蕖却已经大步走向亭外。
风雪中她的背影纤细却挺拔，绯色披风在暮色中猎猎如旗，“不必。”
她头也不回地摆手，“禾晏随我足矣。”
禾晏快步跟上，经过二人时冷冷丢下一句，“两位请自便。”
她腰间软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三寸，雪亮剑光映着满是警告的眼神。
肖珏和楚昭目送那道绯色身影消失在雪幕深处。
肖珏突然转身揪住楚昭的衣领，将他狠狠按在梅树上，“你到底是谁？接近阿蕖是何居心？”
无数红梅被震落，纷纷扬扬洒在两人之间。
楚昭不躲不闪，反而低笑起来，“肖将军在怕什么？”
他舔去唇边被树皮刮出的血丝，“怕王爷根本不喜欢你吗？”
肖珏的拳头在离楚昭太阳穴半寸处硬生生停住。
两人在漫天红梅中对峙，谁都没注意到远处角楼上，芙蕖回头望来的那一眼。
“王爷在看什么？”
禾晏为她系紧披风系带。
芙蕖伸手接住一片飘雪，看着它在掌心化成水。
“看人为了自己打架……”她轻笑，“貌似还是挺有意思的。”
……
夜色如墨，风雪未歇。
芙蕖立于摄政王府的廊下，指尖轻抚过案上的圣旨，朱砂御印在烛光下泛着血色。
她今日换上了摄政王的官服。
玄色锦袍绣金蟒，腰间玉带悬龙纹玉佩，肩披猩红大氅，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禾晏站在她身后，替她系紧大氅的银扣，低声道：“王爷，都准备好了。”
芙蕖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走吧，去徐家。”
她翻身上马，绯色披风在风雪中猎猎作响，马蹄踏碎积雪，溅起细碎的冰晶。
身后禁军铁甲森然，刀剑映着寒光，如一条黑蟒蜿蜒在雪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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