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义脸色骤变，弯腰去捡，却在看清密折内容的瞬间，手指颤抖如筛糠。
芙蕖缓步走近，靴底碾过密折边缘，嗓音轻柔如絮，“还是说……李大人也想试试天牢的滋味？”
李崇义额头渗出冷汗，猛地跪地，“下官……下官失言！”
芙蕖收回脚，转身走向御阶，红唇轻启，“户部侍郎一职空缺已久，本王举荐——楚昭。”
楚昭立于殿末暗处，一身官袍衬得他身形清瘦如竹。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缓缓抬眸，眼底暗潮翻涌，从暗处走出。
朝臣哗然。
“楚昭？他不过是个白身，如何能一跃成为四品侍郎？！”
“此子资历尚浅，岂能担此重任！”
芙蕖指尖轻点扶手，笑声如银铃，却冷得渗人，“诸位若有异议，不妨也拿出点真本事来？”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楚昭缓步上前，跪地行礼，“臣，谢王爷提拔。”
他抬头时，目光如毒蛇般缠绕在芙蕖身上，眼底藏着近乎病态的痴迷。
她给了他权力，给了他地位，给了他站在她身边的机会。
那他便做她手中最锋利的刀，为她斩尽一切阻碍。
退朝后，楚昭被同僚们刻意避开，众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唯独他孤身一人，如鹤立鸡群。
“楚大人好手段啊。”兵部侍郎擦肩而过，阴阳怪气道，“攀上摄政王这棵大树，前途无量啊。”
楚昭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不及侍郎您。徐丞相倒台后，您还能全身而退，才是真本事。”
兵部侍郎脸色骤变，甩袖离去。
楚昭转身，却见芙蕖立于廊下，红唇微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快步上前，躬身行礼，“王爷。”
芙蕖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楚昭，从今日起，本王要你成为孤臣，你可害怕？”
楚昭喉结滚动，嗓音低哑，“臣……甘之如饴。”
……
更深露重，新赐的侍郎府的后院浸在浓稠的夜色里。
一株老梅斜倚在太湖石旁，枝丫嶙峋如鬼爪，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楚昭倚着朱漆廊柱，月白官袍半敞，露出里头素白的中衣。
夜风掠过，衣袂翻飞，衬得他身形单薄似一抹游魂。
“公子，夜深了。”
应香捧着狐裘立在阶下，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散了这满院的月光。
楚昭恍若未闻。
他指尖摩挲着芙蕖白日里碰过的笏板，那上面有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划痕。
那是今日朝堂上，芙蕖的护甲不经意留下的。
指腹反复摩挲着那道痕迹，仿佛这样就能触到那人冰凉的指尖。
他低低笑了。
孤臣又如何？
他本就一无所有，如今得她青睐，便是粉身碎骨，也要爬到她身边。
“王爷……”楚昭喃喃低语，如痴如魔，“臣这条命，是您的。可您，何时能如看肖珏和禾晏那样，看着臣？”
应香心头一颤。
她看着公子被月光照得近乎透明的侧脸，忽然觉得他像是要化在这片清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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