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州府的庆功宴持续到三更方散。
芙蕖卸下染血的银甲,换上一袭胭脂红的长裙,独自立在城楼上眺望北方。
夜风拂过她未束的青丝,带着边疆特有的凛冽。
城下篝火未熄,将士们仍在传颂着摄政王奇袭乌托大营的壮举。
如何率一万精兵穿越死亡荒漠,如何火烧敌军粮草,又如何神出鬼没地全身而退。
“王爷。”禾晏捧着狐裘走来,“肖老将军方才离席了。”
芙蕖唇角微勾,指尖轻抚城墙上的箭痕,“去告诉肖珏,他父亲找他。”
将军府。
肖仲武的书房点着安神的沉水香,青铜灯树上的烛火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老将军鬓角已见霜白,但腰背依旧挺直如松。
他摩挲着茶盏,目光落在儿子英挺的眉眼上。
“珏儿。”肖仲武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闷雷,“你可知如今这朝廷上那群老顽固都在议论什么?”
肖珏握剑的手微微收紧。
他当然知道。
那些人在说摄政王与他的风流韵事,说一个女子不该如此抛头露面,更不该染指军权。
“儿子不在乎。”
“可我在乎!”肖仲武猛地拍案,茶盏震得叮当作响,“你是我肖家子!那摄政王是什么人?她不会是个好妻子的!”
窗外忽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轻响。
肖珏眸光一凛,手已按上剑柄,却见父亲微微摇头。
“若是摄政王派来的人,就让他们听着。”肖仲武冷笑,“老夫行得正坐得直。”
烛火“噼啪”。
肖珏忽然单膝跪地,铠甲与青石板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父亲,儿子此生非她不娶。”
肖仲武浑身一震。
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说出的话,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老将军声音发颤,“你可知道她在利用你?利用我们肖家在军中的威望?”
肖珏抬头,星目中映着跳动的烛火,“儿子心甘情愿。”
“糊涂!”肖仲武一把掀翻案几,兵法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她心里装的是天下!哪还有地方装你?!”
肖珏却笑了。
他拾起地上那卷《尉缭子》,轻轻拂去灰尘,“我喜欢的女子,心中装着家国天下,有何不妥?”
他抬眸直视父亲,“她曾经救过我很多次,父亲。”
肖仲武一怔。
“那个戴着青铜面具,从万军丛中将我救出来的逍遥阁阁主……”肖珏指尖抚过竹简上的字迹,“就是阿蕖。”
窗外风声骤急,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肖仲武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扶住书架。
几年前那场战役他记忆犹新。
若非那个神秘人及时出现,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难怪……”老将军喃喃自语,“难怪你对她念念不忘……”
肖珏将竹简放回案上。
他心里很清楚,当初喜欢上芙蕖,并非因为她救过自己,而是……
她本就是最耀眼的明珠,能吸引住自己所有的目光。
他望向窗外那轮明月,声音轻柔却坚定,“父亲,她心里装着天下不假。但儿子心里,只装得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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