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当。
肖珏倚在朱漆圆柱旁，不知已听了多久。
玄色劲装衬得他肩宽腰窄，腰间悬着的寒霜剑鞘上凝着未化的春露。
“陛下。”他眼中噙着笑，手里却捏碎了一枚核桃，“户部急报，南疆春汛。”
芙蕖松开楚昭，广袖翻飞间已换了副神色。
楚昭望着她走向肖珏时衣袂扬起的弧度，心痛如绞。
“楚卿且退下吧。”女帝的声音远远传来。
楚昭躬身退出时，看见肖珏正用指腹擦去芙蕖鬓角并不存在的灰尘。
朱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他似乎听见了芙蕖带笑的声音。
楚昭猛地攥紧笏板。
梨花簌簌落满肩头，他想起芙蕖方才说的话。
是啊，这样的女子，她合该是九天翱翔的凤，是睥睨众生的龙。
而他，难道连触碰她衣角的资格都没有吗？
……
夕阳斜照，满园梨花如雪，风过时，花瓣纷纷扬扬，落在芙蕖与禾晏的肩头。
禾晏一身银甲未卸，腰间佩剑泛着冷光，英气逼人。
她站在芙蕖面前，眼神坚定如刀锋，却又在望向女帝时，透出一丝柔软。
“陛下，臣想去边疆。”她声音清朗，字字铿锵，“臣想自己组建一支军队，为陛下开疆辟土。”
芙蕖指尖轻轻拂过一朵垂落的梨花，唇角微扬。
她今日未着龙袍，只穿一袭素白广袖长裙，发间一支金凤步摇垂落流苏，衬得她清艳绝伦。
“阿晏，朕准了。”她抬眸，眼底映着暮色，温柔又深邃，“但朕要传你一套功法。”
禾晏一怔，随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臣，谢陛下恩赐！”
芙蕖轻笑，将秘籍递给禾晏，又给了禾晏一道内力。
禾晏只觉一股暖流自经脉游走，浑身筋骨如被淬炼，力量瞬间充盈四肢百骸。
“这套功法名为‘凤鸣诀’，可助你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芙蕖收回手，眸光柔和，“但记住，朕要你活着回来。”
禾晏眼眶微热，攥紧了拳头，重重叩首，“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她起身，接过芙蕖递来的圣旨，指尖微微颤抖。
圣旨上朱砂御印鲜红如血，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帝王信任。
“陛下，臣要让天下的女子都看看！”禾晏昂首，眼中燃着炽烈的光，“女子也能成为天下第一的将军！她们不敢迈出的步子，由臣来迈出去吧！”
芙蕖望着她，眼底似有万千情绪翻涌。
她伸手，轻轻抚上禾晏的脸颊，指尖微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温柔。
“阿晏，你与朕再见，不知何时了。”
禾晏鼻尖一酸，猛地一把抱住芙蕖，声音哽咽，“陛下，臣永远都是您的刀！”
芙蕖回抱住她，指尖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低声道：“朕永远都会信任你。”
禾晏再也忍不住，眼泪滚落，砸在芙蕖肩头。
她死死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只低低道：“陛下，若是无你，臣的大仇还不知何时才能得报……”
芙蕖轻轻抚着她的发，像安抚一只倔强的幼兽。
禾晏终究还是没忍住，在松开怀抱的瞬间，轻声说了句，“我好舍不得你。”
芙蕖笑了，指尖擦去她眼角的泪，“傻阿晏，又不是不回来了。”
禾晏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大步离去。
她不敢回头，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动步子。
芙蕖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宫门之外。
风吹过，满园梨花纷飞，如雪般落在她肩头。
“陛下。”
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低沉温柔。
芙蕖未回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肖珏，你说，朕是不是太狠心了？”
肖珏走到她身侧，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她发间的花瓣，低声道：“陛下给了她最想要的。”
芙蕖抬眸看他，眼底映着夕阳余晖，美得惊心动魄。
肖珏指尖微顿，随即轻轻握住她的手，低笑，“况且，有臣在，陛下永远不会孤单。”
芙蕖唇角微扬，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是啊，有你在。”
暮色四合，梨花纷飞，二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相依相偎，如画般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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