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两个字，却如同赦令，瞬间击碎了小昙所有的强撑。
她的眼泪霎时如雨落下，混合着无尽的悲伤与一丝虚妄的安慰。
她不再多问，对着芙蕖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角沾染上尘土的灰痕，“多谢姜神医……多谢……”
然后，她挣扎着站起身，紧紧抱着那只储物袋，像是抱着仅有的全部世界，踉踉跄跄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院落，单薄的背影迅速被巷口浓重的暮色吞没。
院内重归寂静。
石桌上，那已经捣碎的幽昙花还残留着一丝温润的光泽。
韩立望着巷口，轻轻叹了口气，凡人的生命与情感，在此刻显得如此脆弱和短暂。
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女子。
芙蕖静立在那里，最后一缕天光仿佛格外眷恋她，流连于她的衣袂发梢。
只是静静站着，便似敛尽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与光华，令周遭万物都沦为模糊的背景。
她的眼眸平静无波，倒映着沉落的夕阳，也倒映着这万丈红尘，却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真正落入她眼底深处。
“你要废自己的灵力，为他们来世铺路？”韩立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知她神通广大，但逆天改命之事，代价岂会小？
芙蕖并未立刻回答。
她伸出素白的手指，指尖在微凉的空气中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最后落在那碾碎的幽昙花上。
一缕极细微的、凡人绝无法感知的因果线，在她指尖萦绕，泛着淡淡金芒，牵连向远方。
“她与那小秦，有三世情缘。如今已是第二世，他们来世注定还要在一起。”她的声音清泠如玉石交击，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蕴含着一种言出法随的笃定，“我不过顺水推舟，借此让她承我一份情罢了。这小昙的前世，可不简单。”
韩立闻言，不禁瞪大眼睛，“三世情缘？那可真是……天大的缘分。”
“谁说不是呢？”芙蕖微微侧首，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似乎看透了他所有的思绪，却又疏离得如同远隔星河。
她周身弥漫着一种极致的强大与宁静，并非刻意彰显，而是自然流露，仿佛天地法则在她身边都温顺臣服。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韩立身上，变得认真起来，“韩立，但我方才所说的‘仙凡有别’，字字为真。”
晚风拂过，掀起她如流云般的裙裾，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因她的话语而凝滞，弥漫着无形的、令人敬畏的威压。
韩立心头一凛。
他收敛起所有杂念，郑重地点头，“我明白。阿蕖，我会努力追上你的脚步的。”
这并非虚言，而是发自道心的誓言。
唯有强大，方能真正并肩，方能窥见她所在境界的风景。
芙蕖闻言，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霎时间，仿佛冰河解冻，春回大地，那如今看似普通的容颜上绽放出的这一抹笑意，却足以令天地失色。
“好，”她的声音柔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亘古的清冷，“你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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