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希似陷入回忆，语气带着难以言喻的敬畏，“那是一位女子……不，或许不该用人间的词汇来形容。其貌，堪称天地钟灵毓秀之极致，见之忘俗，万物失色。其力……呵呵，风某当年自诩速度天下罕有，却连她一丝气息都承受不住，唯有舍弃重宝，远遁万里，方能苟全性命。”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一道极淡的、连他自己都从未察觉的隐秘禁制，正无声无息地潜伏着。
当年那尊可怕又强大的存在或许只是一时兴起，随后便将他这只小妖忘在了脑后，才让他得以逍遥至今。
韩立沉默地听着，心中已然明了。
风希之所以对他另眼相看，诸多相助，恐怕大半是缘于这对风雷翅，缘于对炼制此翅之人的深深忌惮。
他看破不说破，与一位九阶大妖交好，于他当前处境利大于弊。
而风希，在与韩立日渐深厚的交往中，最初那点利用心思也渐渐淡了。
他是真的欣赏韩立这份远超常人的谨慎、坚韧与心性。
那份对芙蕖的恐惧深植于心，但与韩立的兄弟情谊，却也在这外海的腥风血雨中真实地增长起来。
他时常想着，若真有那么一天，那尊大能者寻来，有韩立这层关系在，或许……真能留下一线生机吧？
两人各怀心思，却又意外地契合，在这危机四伏的外海，竟成了一段难得的忘年之交。
海涛声声，月色清冷，映照着两人对坐饮酒的身影。
……
就在韩立驾驭遁光，于无垠外海破空疾驰，身下墨蓝海涛汹涌，天际雷云低垂，一派洪荒寂寥之时，他怀中那枚得自乱星海的虚天残图，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
图卷滚烫，似一块烧红的烙铁紧贴胸口，更有一股玄之又玄的牵引之力，自图中生出，坚定不移地指向西南某个既定方位。
那感觉清晰无比，仿佛冥冥中有无形丝线缠绕其上，正将他拉向命运早已标注的终点。
韩立心头凛然，眸光一凝，瞬间明悟。
虚天殿，要开启了。
他侧目看向同行了一段时日的风希。
这位以速度见长的妖修，此刻竟缓缓停下了遁光，俊美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忌惮、回忆，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他遥望虚天残图所指的方向，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仿佛能穿透无尽空间，看到那座悬浮于虚无中的古老殿宇，以及其内潜藏的、令他这等化形大妖都望而却步的危险。
海风猎猎，吹动他华贵的羽袍，背景是灰暗苍穹下咆哮的深蓝海渊，更衬得他身形孤峭。
“韩立。”风希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了几分，“前路便在眼前，你我……便在此分别吧。”
韩立默然，静待下文。
他深知风希绝非畏首畏尾之辈，此地必有缘故。
风希似陷入某种不愉快的追忆，眼神飘向远方翻滚的云涛，缓缓道：“那虚天殿，于我而言，并非机缘，反是桎梏，甚至是……死地。”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抹自嘲与深深的凝重，“其中并无能助我更进一步之物，反倒因我这身妖骨，一旦踏入，极易成为那些人族大能修士群起攻之的靶子。风险远大于收益，智者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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