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扬州城在身后渐渐远去，马车轱辘轧过官道，向着临安方向疾驰。
车厢内，气氛与来时已截然不同。
这一次，是李沉舟主动而强硬地将芙蕖揽入怀中，用自己坚实的胸膛作为她的倚靠，好让她在颠簸的旅途中能舒适些。
芙蕖并未抗拒，有个现成又合心意的人肉靠垫，本就是利己之事，她乐得享受这份体贴。
她很自然地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的不再是初遇时的尘土气，而是他身上渐渐清晰、让她感到莫名安心的清冽气息，仿佛早已熟悉入骨。
她闭着眼，长睫如蝶翼般静谧，掩去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探究之色。
李沉舟却似能洞察她所有未言的心思。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发，声音低沉而温柔，“好阿蕖，方才……是不是想问什么？怎么又不问了？”
芙蕖在他怀中轻轻摇了摇头，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衣襟，声音带着些许慵懒，“没什么可问的。”
有些答案，或许不必急于一时，又或许，她已隐隐有所感知。
李沉舟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弧度，将她圈得更紧了些，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了，“那就不问。反正……”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你在我身边就好。”
马车规律地摇晃着，如同温柔的摇篮。
芙蕖在他令人安心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包围下，戒备渐渐放松，呼吸变得绵长，很快便再次沉入梦乡。
感受到怀中人彻底放松下来，李沉舟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心翼翼地将她整个身子更妥帖地拥入怀中，手臂稳稳地护着她，生怕一点颠簸惊扰了她的安眠。
他低头凝视着她沉睡的容颜，月光般皎洁的肌肤，精致的眉眼，此刻毫无防备地依偎着他，一种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满足感充盈着他的心脏，酸涩而甜蜜。
既然他的阿蕖此生不愿追问前缘，那他便只是李沉舟。
不再是那个曾与她纠葛几十万年的玄夜。
这一世，他只想守着她，护着她，让她恣意纵横于这人间。
只是……
一念及此，李沉舟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凡人之躯，寿命不过百年，相较于他们曾经拥有的漫长时光，实在是短暂得如同朝露。
他好不容易才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又如何舍得这弹指即逝的光阴？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仿佛要将这温暖的触感深深烙印进灵魂深处。
目光投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心中那份不舍与贪恋，如野草般疯长。
马车依旧前行，载着各怀心事的两人，奔向未知的临安。
……
临安城，虽历经暴乱不久，但作为江南重镇，恢复力惊人。
此刻虽不及往日鼎盛，但主要街道上已重现车水马龙，商铺大多开门营业，行人往来，喧嚣声渐起，只是偶尔还能从一些破损的墙面和行人匆匆的神色中，窥见不久前那场风波的阴影。
知府衙门内，临安知府周大人正焦头烂额。
他虽已全力稳定局势，但心头大石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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