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裴琰看了一眼那碗粥，米粒晶莹，莲子清香，可他却毫无胃口。他抬眸望向苏璃，见她眼下一片青黑，显然也是多日未眠。
“你还在想老贺夫妇的事？”他问。
苏璃指尖微颤，沉默片刻，才低低“嗯”了一声。
裴琰眸色深沉，缓缓道：“此事牵连甚广，我不得不查。”
苏璃苦笑：“属下明白，只是……”她顿了顿，终究没再说下去。
——只是，那些死去的人，终究是回不来了。
裴琰看着她，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苏璃，我向你保证，真凶一定会付出代价。”
苏璃怔了怔，随即轻轻抽回手，垂眸道：“属下信侯爷。”
——
与此同时，暗卫悄无声息地落在檐下，低声禀报：“侯爷，卫昭那边依旧没有异动，只是……”
“只是什么？”裴琰冷声问。
“属下查到，阿俊和阿正，都是卢瑜府上的护卫。”
裴琰瞳孔骤然一缩，指节重重敲在案上：“卢瑜？！”
他万万没想到，月落人竟早已渗透进卢瑜的府邸！
——
另一边，崔亮怒气冲冲地闯进苏璃的住处，见她正坐在灯下擦拭短剑，忍不住道：“你还坐得住？卫昭那厮差点要了你的命！”
苏璃动作一顿，淡淡道：“他没杀我。”
“那是谢炽及时赶到！”崔亮咬牙切齿，“若非如此，你早就死在他剑下！”
苏璃抬眸看他，眼中无波无澜：“可我还活着。”
崔亮被她这副模样气得胸口发闷，恨恨道：“你被卷入滕瑞一案，几次三番犯险，裴琰嘴上说会护你，可结果呢？若非你自己机警，早就——”
“够了。”苏璃打断他，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侯爷待我不薄，此事不必再提。”
崔亮瞪着她，最终只能重重一甩袖：“你迟早被他害死！”
苏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剑锋，眸光晦暗不明。
——
裴琰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漆黑的夜色，眸中寒意凛冽。
“卢瑜……”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节捏得发白。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在意的人。
夜色如墨，冷风卷着落叶在空荡的街道上盘旋。
苏璃回到自己的住处，烛火摇曳下，她怔怔地望着手中那封密信——那是足以揭穿卫昭真实身份的证据。
她想起他舞剑时近乎自毁的狠绝，想起他离席时踉跄的背影，想起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痛楚……
指尖微微发颤，她闭了闭眼，终于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舌舔舐纸页，顷刻间化作灰烬，飘散在风中。
——她终究，还是不忍心。
……
灶上的砂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苏璃小心地搅动着锅里的粥。她加了一味甘草，熬成不苦的甜粥，又撒了些桂花，香气氤氲。
——老贺夫妇生前最爱喝她熬的粥。
她盛了一碗，用布巾裹好，趁着夜色向卫昭的府邸走去。
……
卫昭的住处一片死寂，连一盏灯都没点。
苏璃站在院门外，犹豫片刻，终于抬手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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