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军械案尘埃落定，裴氏族人伏法，朝野震动。
可卫昭站在案卷前，眉头紧锁。
太顺利了。
从米铺陈米，到八大粮仓，再到铸造司亏空……每一步都像是被人精心安排好的线索，只等着他们顺藤摸瓜。
“将军，这案子有问题？”易飞低声问。
卫昭指尖敲着桌案，眸色深沉：“裴琰最近可有异样？”
易飞回忆道：“裴侯爷确实心事重重，连燕乔霜姐妹的线索都搁置了。”
卫昭冷笑：“他不是搁置，是怕了。”
——怕再查下去，会牵扯出更可怕的内幕。
“去查燕乔霜。”卫昭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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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鼎侯府·深夜
裴琰独自坐在书房，手中攥着一枚陈旧的家徽——那是父亲裴子敬生前最后留给他的东西。
“琰儿，记住，裴家是狼窝。”
当年父亲暴毙，尸骨未寒，族人便迫不及待地将他们母子赶出家门。寒冬腊月，母亲容玉蝶拉着他跪在雪地里求一口饭吃，换来的只有嘲讽和白眼。
“侯爷。”容玉蝶不知何时站在门外，声音冰冷，“你心软了？”
裴琰猛地回神，攥紧家徽：“母亲，我……”
“别忘了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容玉蝶厉声道，“裴家这些人，吃人不吐骨头！你现在收手，明日他们就会反咬你一口！”
裴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狠绝：“儿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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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乱葬岗·夜
易飞举着火把，翻看着一具刚挖出来的女尸。
“将军，这女子死了不到半月，身上有拷打痕迹，后颈还有……”他拨开尸体的头发，露出一个烙印——“燕”字。
卫昭蹲下身，盯着那个烙印，眸中寒光骤现：“燕家女眷被发配为奴时，都会烙上这个记号。”
他缓缓起身，声音冷得像刀：“去查这半个月，有哪些官员接触过流放的犯人。”
易飞迟疑道：“会不会打草惊蛇……”
卫昭冷笑：“蛇已经惊了。”
——从他们查到裴氏的那一刻起，真正的幕后之人，就一直在暗处盯着他们。
……
夜色微凉，烛火摇曳。
苏璃端着一碗热汤走进书房，见裴琰仍伏案疾书，眉宇间尽是疲惫。她轻轻放下汤碗，低声道：“侯爷，歇一歇吧。”
裴琰抬眸，见是她，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苏璃看着他眼下的青影，叹了口气：“案子已经结了，侯爷何必再熬着自己？”
裴琰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嗓音微哑：“那晚……是我失态了。”
苏璃一怔，随即摇头：“侯爷心里压着太多事，我能明白。”
她的指尖温暖，裴琰心头那股沉郁之气仿佛被一点点化开。他紧了紧她的手，低声道：“等这些事都了结，我带你去江南。”
“江南？”苏璃眨了眨眼。
“嗯。”裴琰唇角微扬，冷峻的轮廓在烛光下柔和了几分，“去看小桥流水，品龙井新茶……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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