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夜雨敲窗，烛火摇曳。
卫昭站在廊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滴落，混着掌心未干的血迹，砸在青石板上。
屋内，苏璃正拧干帕子，轻轻擦拭阿颜滚烫的额头。阿颜双目紧闭，唇色惨白，干裂的唇间偶尔溢出几声破碎的呓语：“爹……救我……”
“咯吱——”
门被推开，卫昭大步踏入，黑袍挟着雨夜的寒气。
“她怎么样？”声音低沉，却压不住那股戾气。
苏璃头也不抬，手上动作未停：“高热不退，再这样下去会烧坏脑子。”她顿了顿，忽然一把攥紧帕子，水珠溅在卫昭靴面上，“裴琰到底想干什么？！”
卫昭盯着阿颜攥皱的床单——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像垂死挣扎的蝶。
“他选了何家。”冷笑一声，“选了他所谓的‘大局’。”
三更梆子响过，苏璃仍直挺挺坐在榻边，眼底血丝如蛛网。
“你去睡。”卫昭突然开口，“我守着。”
“不必。”苏璃将阿颜的手塞回被中，指尖触到那些被何永林掐出的淤青，喉头一哽，“我答应过护着她……却让她遭这种罪……”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卫昭陡然阴沉的脸。他转身推门而出，对檐下阴影道：“易飞。”
黑影无声跪地：“将军。”
“调一队光明卫。”卫昭的声音比刀锋更冷，“把这院子围死了，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顿了顿，又补一句：“尤其是裴琰的人。”
……
卫昭的手掌被白布层层包裹，鲜血仍隐隐渗出。苏璃低着头，指尖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生怕弄疼他。
“疼吗？”她轻声问。
卫昭看着她微颤的睫毛，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一热：“不疼。”
苏璃抬眼，眼眶微红：“谢谢你护着阿颜。”
卫昭眸色深沉，一字一句道：“我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苏璃忽然笑了，故意逗他：“卫将军这么可靠，我该怎么谢你？”
卫昭耳尖微热，别过脸去：“……不必。”
苏璃收拾药箱，神色凝重：“我想去找其他被何永利欺辱过的女子作证。”
卫昭皱眉：“她们未必敢出面。”
“总要试试。”苏璃攥紧拳头，“不能让阿颜一个人扛。”
卫昭沉默片刻，忽然道：“我让易飞暗中保护你。”
深夜，裴琰独自站在何府书房，盯着何振文手中的密信——上面清楚记载着容玉蝶当年在南灵私藏军械的“证据”。
何振文阴笑：“侯爷，只要您高抬贵手，此事便永远烂在我肚子里。”
裴琰指节捏得发白，崔亮低声道：“大人，不如再寻其他女子作证？只要证据足够，何振文便无话可说。”
裴琰闭了闭眼：“……去查。”
苏璃披着斗篷，在卫昭派出的暗卫保护下，悄悄寻访曾被何永利伤害的女子。
可那些女子要么闭门不见，要么哭着哀求：“姑娘别害我们了……何家势大，我们哪敢作证？”
直到——
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拉住苏璃的手，颤声道：“我妹妹……被何永利逼得投井了。若你们真能扳倒何家，我愿出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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