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撑着油纸伞，缓步踏入地牢，身后跟着神色阴沉的裴琰。
“裴大人，”杜嬷嬷嗓音沙哑，递上一封信笺，“夫人的意思，您该明白。”
裴琰接过信，扫了一眼，指尖微微收紧——
“厚葬何永林，安抚何振文。账册速交，勿误大事。”
他冷笑一声，将信纸揉碎在掌心：“何振文现在就是条疯狗，账册交出去，我还有命活？”
杜嬷嬷眯起眼：“裴大人，夫人耐心有限。”
裴琰不再多言，跟着杜嬷嬷深入阴冷的地牢。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水珠，何振文被铁链锁在角落，衣衫褴褛，双目赤红，一见裴琰便嘶吼道：“裴琰！你竟敢如此对我何家！”
裴琰面无表情：“何大人，令郎的死，我也很遗憾。”
“遗憾？”何振文猛地挣动锁链，狂笑出声，“你与那卫昭、苏璃沆瀣一气，真当我不知道？！”
裴琰不欲与他纠缠，正欲转身，余光却忽然瞥见何振文摊开的手掌——掌心处，赫然有一道细小的菱形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暗箭所伤！
裴琰瞳孔骤缩。
他猛地想起那夜在巷战中，银面刺客的袖箭正是这般形状！而何永林死前曾嘶喊过，伤他之人用的是暗器……
电光火石间，一切线索串联成线——
卫昭救苏璃那夜，用的就是这种暗箭！
“原来如此……”裴琰眸底翻涌起滔天怒意，“银面刺客……竟是卫昭！”
更让他震怒的是，苏璃明明知晓真相，却一直隐瞒！
杜嬷嬷察觉他神色不对，皱眉道：“裴大人？”
裴琰强行压下情绪，寒声道：“告诉夫人，账册三日内必会奉上。至于卫昭……”他冷笑，“本官自有办法让他滚出南灵！”
——
翌日清晨，一纸调令急送至卫昭手中。
“奉朝廷命，卫昭即刻返庆康述职，不得延误。”
易飞脸色骤变：“大人，这分明是裴琰的诡计！”
卫昭扫过调令，眸色幽深。他早料到裴琰会有所动作，却没想到对方竟直接捅到朝廷。
苏璃推门而入，显然已听闻消息：“你不能回去！庆康是卢瑜的地盘，他若知道你在查军械案——”
“他当然知道。”卫昭淡淡打断，“裴琰此举，就是要借卢瑜之手除掉我。”
他抬眸看向苏璃，忽然话锋一转：“但这也是机会。”
“机会？”
“卢瑜若在庆康对我动手，正好坐实他心虚。”卫昭指尖轻点案上密信，“谢澈最忌惮武将私通，届时必会派我彻查椋州。”
苏璃瞬间明了：“你是要……以身作饵？”
卫昭不置可否，只将一枚玄铁令牌塞入她手中：“我去庆康后，你立刻带着此物去找平叔。月落城的势力，会护你周全。”
苏璃攥紧令牌，忽然道：“我跟你一起去庆康。”
“不行。”卫昭斩钉截铁，“裴琰既已起疑，你留在南灵更危险。”
窗外骤起惊雷，暴雨倾盆而至。
苏璃死死盯着他，眼眶微红：“卫昭，你若是敢死在庆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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