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奴被揪着耳朵拖到密道口时,还一脸不服:“谁让他欺负阿璃!上次他抢了阿璃的糖人!”
蒯夫人气得手抖,一戒尺抽在他掌心:“你知不知道他是平津侯世子?!要是让人知道我们囚禁朝廷重臣之子,全家都得掉脑袋!”
稚奴咬着牙不吭声,可眼眶已经红了。
蒯夫人下令,所有密道——全部堵死!
观风和狗剩也被罚跪在雪地里,一人挨了二十板子。狗剩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冲稚奴挤眼睛,意思是“不亏,那小子活该”。
庄之行被放出来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盯着稚奴,一字一顿道:“小崽子,你给我等着。”
稚奴梗着脖子:“怕你啊?!”
可当夜,当工匠们一铲铲填平密道时,稚奴躲在被窝里,死死攥着父亲留给他的那枚铜钱——那是蒯铎教他机关术时,亲手打磨的。
爹说过,密道是保命的路……如今路断了,爹也不在了。
阿璃悄悄钻进来,塞给他一块桂花糕:“别难过,等风头过了,咱们再挖一条。”
稚奴没说话,只是把铜钱攥得更紧。
窗外,雪越下越大,仿佛要掩埋一切秘密。
*
夜色如墨,雪落无声。
稚奴独自坐在院中的石阶上,掌心还火辣辣地疼——那是母亲方才打的一耳光留下的。他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被填平的密道入口的青砖,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
“臭丫头,要不是你多嘴……”他闷闷地嘟囔着,可一想到月奴被训哭的样子,又懊悔地抓了抓头发。
突然,身后传来“嘎吱”一声轻响——是积雪被踩踏的声音。
稚奴猛地回头,瞳孔骤然紧缩!
蒯铎就站在院角的梅树下,玄色大氅上覆着未化的雪,面容疲惫却带着笑意,正静静望着他。
“爹……?”稚奴的声音发颤,生怕这是梦。
蒯铎张开双臂:“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得爹了?”
稚奴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过去,一头撞进父亲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蒯铎身上还带着风雪的气息,冰凉却真实。
“爹!他们都说你死了!庄之行那混蛋说你被埋在丹翠山——”稚奴的眼泪洇湿了父亲的衣襟,语无伦次地喊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骗人!”
蒯铎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道:“嘘,小声些。”
正屋的灯倏地亮了。
蒯夫人披着单衣踉跄奔出,手中烛台“咣当”坠地。她死死盯着丈夫,唇瓣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夫人。”蒯铎轻唤一声,眼眶微红。
蒯夫人冲上前,扬手就要打他,可最终那一巴掌却化作紧紧攥住他衣襟的手。她的泪砸在丈夫胸口,声音支离破碎:“你知不知道……朝廷的讣告都送到了!月奴哭晕过去三次!你……你怎么敢……”
蒯铎将妻儿一同揽入怀中,喉结滚动:“丹翠山下的矿洞有古怪,我必须假死脱身。”
他低头看向稚奴,忽然笑了,“不过……我儿子那石子惊马的‘壮举’,倒是阴差阳错帮了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