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初将至,速备。”
他立刻将信交给星斗大师。
星斗大师展开一看,面色骤变,竟罕见地露出一丝凝重。他转头对高明道:“闭关一日。”
高明点头,临走前拍了拍稚奴的肩:“去镇上打壶‘醉仙酿’,新师父好这口。”
稚奴虽心中疑惑,但未多问,转身下山。
*
山脚小镇,酒旗招展。
稚奴拎着酒坛往回走,心中思忖这位“六初”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星斗大师如临大敌。
可当他推开山门时,却见一位红衣女子正斜倚在院中桃树下,指尖捻着一片花瓣,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眉如远山,眸若秋水,唇似点朱,一袭红裳衬得肌肤如雪,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软剑,剑穗随风轻晃,宛如活物。
“哟,徒弟回来了?”她懒洋洋地开口,声音酥软入骨。
稚奴一怔:“您是……六初师父?”
六初轻笑,莲步轻移,眨眼间便贴近他身前,指尖勾起他的下巴:“怎么,失望了?”
稚奴下意识后退半步,将酒坛递上:“师父要的酒。”
六初接过酒坛,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唇角滑落,她随手一抹,笑道:“不错,是醉仙酿。”
她忽然眯起眼,语气暧昧:“不过……我可不是来教你喝酒的。”
稚奴皱眉:“那师父要教什么?”
六初红唇轻启,一字一顿:
“——教你怎么对付女人。”
屋内,烛火摇曳。
六初斜倚在软榻上,衣襟微敞,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她指尖轻点桌面:“来,坐近些。”
稚奴面无表情地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脊背挺直如剑。
六初挑眉:“这么防备我?”
稚奴淡淡道:“师父若有事,直说便是。”
六初忽然笑了,笑声如银铃:“好,那第一课——”
她身形一闪,竟直接跨坐到他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吐气如兰:“教你如何拒绝女人。”
稚奴浑身一僵,猛地将她推开!
六初顺势旋身,轻巧落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定力尚可。”
她忽然敛了笑意,语气严肃:“但你要记住,江湖上最毒的,不是暗器,不是剧毒,而是——”
“人心。”
稚奴冷声道:“我心中只有报仇,无需儿女情长。”
六初静静看着他,忽然问:“你还记得家人的样子吗?”
稚奴一怔。
六初垂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父母死的时候,我还太小……只记得他们抱着我笑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们的脸了。”
稚奴胸口蓦地一痛。
——他也一样。
那些温暖的记忆,被血与火吞噬得支离破碎,只剩下模糊的剪影。
六初抬眸,眼中竟有一丝罕见的脆弱:“稚奴,你记住,仇要报,但别让自己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她转身走向门外,背影单薄如纸:“明日教你易容术,今日……到此为止。”
夜风拂过,吹散了她最后一句话。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但至少,别连心也丢了。”
稚奴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烛火摇曳,映得他眸中光影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