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妆奁取出一盒口脂,抹在苏璃唇上。原本淡色的唇霎时艳如凝血,连带着整张脸都陡然鲜活起来。
“现在,你是她了。”
———
三日后,城南胭脂铺。
苏璃顶着丫鬟的脸,将一枚铜钱按在柜台。指尖翘起的弧度、说话时微微的结巴,甚至耳后那颗痣的位置——都与正主分毫不差。
掌柜笑着递过瓷盒:“姑娘又要茉莉香?”
“是呀。”她低头嗅了嗅,忽然蹙眉,“这盒气味淡了……”
———
当夜,六初在灯下教她调制融皮水。
“人皮面具最多撑六个时辰。”六初抓过她的手,将药水涂在她虎口,“但若用这个——”
苏璃手背的肌肤突然开始蠕动,片刻后浮现出与六初一模一样的青筋。
“疼吗?”六初问。
苏璃摇头。
“撒谎。”六初突然掐住她腕骨,“易容术的最高境界,是把假面长进血肉里。”
药水渗入的刺痛让苏璃指尖发抖,可她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就像当年那个被银针扎满十指的夜晚——
六初说:“疼才能记住,疼才不会穿帮。”
易容术不只是改换容貌,更是把身体炼成百宝箱。苏璃后来能任意改变声线、缩骨易形,甚至用药水暂时改变虹膜颜色。这些本事让她成为最完美的影子,也是后来稚奴复仇计划中最致命的暗棋。
*
酒坛搁在石桌上,醇香四溢。
稚奴将“醉仙酿”推到高明面前,低声道:“师父,封闭感情的秘籍,到底是什么?”
高明倒了一碗酒,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感情不是用来‘封闭’的。”他放下酒碗,指尖蘸着酒液,在桌上画了一个圈,“而是用来‘炼化’的。”
稚奴皱眉:“炼化?”
“愤怒、痛苦、仇恨……这些都可以成为你的力量。”高明抬眼看他,目光如刀,“但你必须学会控制它们,而不是被它们控制。”
他指了指远处的星斗大师——那人正立于悬崖边,衣袍猎猎,身形如铁铸般纹丝不动。
“看见了吗?真正的‘封心’,不是没有感情,而是让感情如磐石般坚硬,却从不显露。”
稚奴沉默片刻,忽然问:“那……爱呢?”
高明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苍凉:“爱是弱点,但也可以是武器。”
他拍了拍稚奴的肩:“等你真正明白这一点,才算入了门。”
*
夜风骤起,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在院中。
来人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黑袍裹身,手中捧着一个精巧的鲁班锁。
“试试?”面具人的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
稚奴接过,指尖在木块间游走,不到片刻,“咔嗒”一声,机关解开。
面具人轻笑:“不愧是蒯铎的儿子。”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
庄庐隐!
画中人身着锦袍,面容儒雅,眉宇间却透着一股阴鸷之气。
“金丝软甲贴身,刀剑难入。”面具人指点道,“身边三个侍卫——”
瞿蛟:杀手,善使双钩,见血封喉。
储怀明:原蒯家心腹,叛徒,熟知机关术。
杨真:军师,阴险狡诈,擅用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