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侯府的名册在此。”面具人又递过一本册子,“三日后,太后驾崩的消息会传遍京城,届时朝野动荡,正是你潜入的最佳时机。”
稚奴攥紧画轴,指节发白。
星斗大师却忽然开口:“太早。”
面具人冷笑:“等?再等下去,庄庐隐就要升任兵部尚书了!”
高明沉吟片刻,终于点头:“明日,我陪藏海进京。”
——藏海。
面具人满意地笑了:“记住,从今夜起,世上再无‘稚奴’。”
夜更深了。
稚奴——不,藏海——独自站在院中,手中握着那名册。
月光下,他缓缓抚过自己的脸。
陌生的轮廓,陌生的名字。
唯有仇恨,始终清晰。
高明走到他身后,递来一张人皮面具:“戴上它,你就是‘藏海’。”
藏海接过,忽然问:“师父,那个面具人……是谁?”
高明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影,轻声道:
“一个比我们更恨庄庐隐的人。”
风过林梢,如泣如诉。
明日,京城。
——局,终于要开始了。黎明未至,山雾未散。
藏海推开高明的房门,屋内空荡,唯有一盏未熄的油灯在案头摇曳,映出桌上压着的一封信。
他拾起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京城见。”
——高明竟已先行一步。
星斗大师立于院中,晨露沾湿他的袍角,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藏海,目光如渊。
“此去凶险,记住三件事。”
“第一,你的命比仇人的命贵重。”
“第二,感情是鞘里的刀,出必见血。”
“第三……”
他忽然看向苏璃,声音沉冷:
“若事不可为,先杀储怀明——叛徒比敌人更该死。”
藏海单膝跪地,重重抱拳:“弟子谨记。”
苏璃沉默立于一旁,眸中霜雪不化。
山风卷起落叶,星斗大师的衣袍在晨雾中微微翻动,像一片沉静的灰云。他望着藏海,目光深不见底,仿佛透过他看向更远的过去。
藏海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师,您和那位戴面具的师父……为何救我?”
星斗大师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一枚古旧的铜牌,牌面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早已失传的符印。
“我们都是为了你而存在的。”他淡淡道,声音低沉如石磨碾过沙砾。
藏海一怔:“什么意思?”
星斗大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手指向远处的京城方向,晨光在城郭之上镀了一层血色。
“到了京城,去枕楼。”他说道,“那里自会有人接应你们。”
藏海还想再问,星斗大师却已转身,背影如山岳般沉静而不可撼动。
“大师!”藏海忍不住上前一步,“至少告诉我,为何教我建筑堪舆之术?”
星斗大师脚步微顿,侧首看了他一眼,嘴角竟罕见地浮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因为有些秘密,藏在砖石之间。”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隐入山雾,仿佛从未出现过。
藏海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的佩剑。
——为了他而存在?
——藏在砖石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