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站在一旁,眸色幽深,低声道:“走吧,京城会给我们答案。”
藏海深吸一口气,握紧剑柄。
“走。”
二人踏上山道,朝着京城的方向行去。
而远处,晨雾渐散,露出一座巍峨的城池轮廓。
——枕楼,就在那里。
长路崎岖,藏海与苏璃一前一后,始终隔着三步距离。
行至半山腰,藏海忽然驻足,望向远处初升的朝阳。
“你恨储怀明吗?”他问得突兀。
苏璃脚步未停:“他背叛蒯家时,我父亲的血溅在他脸上。”
藏海攥紧腰间佩剑——那原是蒯铎的遗物。
“我会让他跪着咽气。”
苏璃终于回头看他一眼,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
火光冲天,山巅的竹楼在烈焰中坍塌,十年的心血化作飞灰。
星斗大师负手而立,望着火舌吞噬藏海曾经刻下的每一道木痕、写过的每一页笔记。
“从今日起,世上再无稚奴,亦无藏海习武的痕迹。”
弟子们沉默地泼油添柴,火星随风飘散,如一场猩红的雪。
藏海和苏璃一路疾行,风尘仆仆。
饿了,啃一口干硬的炊饼;渴了,饮一捧山涧的冷水。夜里蜷缩在破庙草堆中,藏海握紧剑,苏璃指间夹着银针,二人背靠背浅眠,稍有风吹草动便瞬间惊醒。
——十年来,他们早已习惯这样的警觉。
七日后,京城巍峨的城墙终于映入眼帘。
藏海抬头,望着城门上“永定”两个漆金大字,眸中寒光一闪。
“到了。”
*
枕楼,京城最奢靡的青楼。
朱漆雕栏,纱幔垂落,丝竹声声入耳,胭脂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藏海大步踏入,目光一扫,径直走向厅中最显眼的位置——朱雀头。
那是一张紫檀雕花的宽榻,榻前悬着一盏未点燃的金灯,显然是留给贵客的席位。
他撩袍坐下,冷声道:“点灯。”
堂内霎时一静,几个正在调笑的客人转过头,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伙计小跑过来,赔笑道:“这位爷,您是新客吧?朱雀头的灯可不好点……”
藏海皱眉,还未开口,一阵香风袭来——
“哎哟,这位公子好大的气派。”
老板娘香暗荼扭着腰肢走近,一身绛紫罗裙,发间金钗微晃。她凤眼含笑,却藏着锐利的光。
“朱雀头的灯,点了就得包下望月阁,赏遍楼里姑娘,还得请全场宾客的酒茶。”她红唇轻启,“上一位点灯的,可是永荣王爷。”
藏海面色不变,心中却一沉——他根本不知道这规矩!
苏璃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藏海起身,抱拳道:“是在下唐突,告辞。”
“慢着。”香暗荼忽然叫住他,笑意更深,“公子既然坐下了,便是缘分。楼下还有散座,不如将就?”
藏海摸遍钱袋,与苏璃凑出仅有的七两碎银,勉强够一壶劣酒。
香暗荼瞥了眼银子,竟不嫌弃,亲自引他们到角落的矮几旁。
“两位先用着。”
戏台上光影摇曳,白幕上兽影纷飞。
龙与凤纠缠撕咬,龙尾断裂,凤羽凋零,象征太后驾崩、皇帝势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