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马车疾驰入城,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颠簸得苏璃几乎坐不稳。
她被锁在车厢角落,手腕上缠着李同光的腰带——他竟用这个绑她!
车厢内铺着雪白的绒毯,她一身泥污,显得格格不入。
李同光坐在对面,眸光晦暗不明地打量她,忽的从暗格里抽出一件雪白斗篷,抛到她身上。
“别脏了我的地毯。”
苏璃接住斗篷,指尖触及柔软的面料,却闻到一股沉水香混着血腥气的味道——像是他常年沾染的气息。
她攥紧斗篷,转头看向窗外。
暮色已彻底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
*
这是苏璃被带回侯府第三日的清晨。
演武场上,晨雾未散,青石地面泛着冷光。
李同光一袭墨色劲装,长剑斜指地面,剑锋映着初升的日光,寒芒刺目。
苏璃被两名侍卫押至场中央,手腕上的红痕尚未消退——昨夜她试图翻墙逃走,被逮了个正着。
“既然带着师门信物,就该学点真本事。” 李同光嗓音低沉,剑尖倏然一挑,削断她一缕散落的发丝,发丝飘落,无声无息。
苏璃抬眸,眼神倔强:“侯爷若真想教我,不如先解了我腕上的绳子?”
李同光冷笑,手腕一翻,木剑凌空掷向她。
苏璃下意识去接,虎口却被震得发麻——他竟在剑上灌注了内力!
“握剑都不会,也配做她的师妹?”
苏璃咬牙,指节泛白,却仍稳稳握住剑柄。
李同光走近,修长的手指扣住她手腕,指腹暗中按上她脉门——若她真是任如意的弟子,内力运转必有相似痕迹。
苏璃察觉他的意图,唇角微勾,故意运错心法,体内真气逆行,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咳——” 她偏头吐出一口血沫,抬眼讥讽:“侯爷的‘教导’,是要人命么?”
李同光眸色一沉,拇指擦过她唇边血迹,指腹温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最终停留在她后颈那颗朱砂痣上,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
“你和她……真像。”
苏璃心头一跳,却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侯爷认错人了。”
深夜,书房内。
烛火摇曳,李同光半倚在软榻上,衣衫半褪,露出肩胛处一道狰狞的箭伤——伤口溃烂发红,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听说你治好了马厩小厮的疽疮?” 他丢来药箱,语气不容置疑,“别让本侯说第二遍。”
苏璃沉默上前,指尖轻触伤口边缘,眉头微蹙——这箭伤形状特殊,倒钩设计,是朱衣卫独有的暗器。
她取出银针,刺入伤口周围穴位,李同光肌肉紧绷,却未发一言。
“唔……” 剧痛之下,他无意识呢喃出一个名字:“师父……”
苏璃指尖一顿,抬眸看他,却见他已阖上眼,长睫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三更时分,苏璃循着药香误入密室。
机关转动,石门无声滑开,她踏入其中,瞳孔骤然一缩——
四壁挂满画像,每一幅都是任如意。执剑的、回眸的、浴血的……最中央那幅,被一柄匕首钉穿心脏,墨迹晕染,如血泪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