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拾他们拿来了一个盒子,说是你的东西。”邱庆之走到桌子旁,将盒子拿过来。
缩在被子里的李饼探出头来望,发现竟是自己的日志:“你打开看看。”邱庆之不明所以,但还是拿着它坐在床上打开。
早已干涸的血在泛黄的纸上留下痕迹,陈年往事在盒子中密密堆积,这里面有少年李饼不能窥见的心事——
初一。
枯坐终日,无心读书,出门散心,草木皆落,却见枝头一柿摇荡,经霜之柿甚甜,喜也。
三十日。
静也,正也,凝也,决也。
最后一篇无日期,但却足见李饼心中的悲痛。
离都,雪,不见故人。
邱庆之垂下去的手早已泛白,他将纸铺在桌上,用一种完全不同于李饼的字体写下了一句话——两世念,见故人。
“幼稚。”李饼走到他的身后评价道,“呐,我们邱将军心心念念的奴隶契书。”
邱庆之觉得好笑,接过奴隶契书打算在烛台上烧个一干二净,却被李饼抢了先:“干什么干什么!你不会上辈子也这样烧了它吧!”
“嗯,烧了。”你说天大地大,别被困在李家,可我偏不想出这四方墙院。当你的家仆,当你的伴读,当你的童养婿,我不怕别人怎么说,毕竟我的第二次新生是你给的。
邱庆之一脸的理所当然,李饼却被气的够呛,他当时没少因为这份奴隶契书跟邱庆之闹脾气,总觉得自己早点把这个给他就不会有剩下的这许多事,他可到好,把自己气走后转头就给烧了。
“邱庆之,你简直太狡猾了!”幼年时他看邱庆之是敏锐的兔子,少年时他看邱庆之是翱翔的雄鹰,现在再看邱庆之才惊觉他一直都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李饼恼了,便不去看他,但依旧将奴隶契书叠的好好的,和自己的日志放在一起。
第二日天泛了白,李饼翻了个身,伸手去抓邱庆之,却扑了个空。
“醒了?”邱庆之系好腰带,从一旁拿来李饼的官服。
“你怎么穿这身啊……”李饼刚睡醒的时候说话是带着点上翘的尾音的,很像猫儿在撒娇。
邱庆之揉了揉他的脸,把他从床上带起来穿衣服:“今日是圣寿节,你我二人要入宫去的。”
“你跟我一起去,永安阁的人不会说些什么吗?”李饼被凉水激得一颤,思绪都清楚了许多。
邱庆之将大理寺的腰牌挂在李饼身上,接过他手中的毛巾给他擦脸:“恰逢圣上寿诞,路遇李少卿独自一人,同僚之情至使邱某带李少卿一同前行。这番说辞,可还满意?”
李饼被邱庆之的花言巧语逗的弯了眉,说起话来语气都带着点跳跃:“知道我们邱将军最是能说会道了。”
“大理寺今早就不见明镜堂几人的踪迹。”
李饼一听就笑了,当初王七假扮少卿的事不知被谁传出去了,某日路过金吾卫时还被邱庆之抓住拿这个事调笑了他许久,如今想来倒甚是有趣:“你忘了,今日可是我们王少卿的上位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