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承之瘫倒在地,一面快窒息似地喘着急气,一面直勾勾地盯着沈卿,被沈卿挣开的手仍僵硬地虚握着,骨节用力得发白.
沈卿脸色难看起来,胃里好似翻江倒海.
他看着钟承之脸上痛苦异常的表情,仿佛那濒死未死的痛苦,他就要感同身受的.
"时安,你不想给自卓一个痛快吗?那真是太可恶了!"沈召延轻声说.
而沈卿好像已经封闭了外界,他只是睁大眼与钟承之对视着,如一只受惊绝望的稚免,不得动弹。
沈召延见他如此,便起身道:"也罢,那肤便帮你。”他起身到沈卿旁边,将沈卿扶稳,把匕首拔出递予沈卿.沈召延亲自握着沈卿的手,猛地将匕首再捅钟承之腹中,用力划剖.
沈召延强硬捏过沈卿的脸,使他直视着匕首以及那在血泊中不可抑制抽动的钟承之.
沈召延的力道极大,那劲捏得沈卿的手生疼而沈卿只是近乎麻呆滞地放空双眼,看着沈召延握着自己的手,熟练地将钟承之给开膛破肚。
钟承之瞳孔已然涣散,他最后不动了。
沈召延松开了沈卿的手,用了甩手上沾的血,俯身对沈卿说:‘看见了吗?时安,钟自桌死了.你杀了他."
沈卿跪坐在钟承之前,后知后觉地看白自己手里还握着的七首,慌忙扔开,好似拿了什么烫手山芋,只是那是比什么更手山芋更为可怕的东西。
而沈召延诅咒般的念叨又在沈卿耳旁响起,"是你害死的钟承之,沈卿"."
沈卿大脑中一阵轰鸣.
他低头望着自己手上粘腻浓稠的液体,耳旁只剩了仿佛沈召延仍在念叨.
钟承之死不暝目,直直盯着沈卿的方向,血流如注.
腥红的血液顺着台阶蜿蜒而下,融进了红毯。整个生辰宴席,一片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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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场并无真喜的生辰宴结束,众人不欢而散了.
看着钟承之盖上白布的尸身人送走,傅鸿生满心无奈,长叹一口气,
丁则章同时迎面走来,也看到了这一幕,二人相对行一礼.
"丁大人——"
“傅阁老——”
二人皆是愁容攀了满面
“钟承之的事,实是可惜."丁则章揣着袖,与傅鸿生并排走着,缓缓开口。
"是,”傅鸿生有些痛心疾地,“也不知没了钟自卓,钟家那一老小该如何是好."
丁则章最后再看了眼被人送远的钟承之,应声,然后道:“皆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钟承之平日里似乎的确是贪了些银子,可他也确实是因为那些奉禄养不动他钟家府上那口子人,他倒也罪不至死."
"我都劝过了,"丁则竟然后沉痛叹息,”他钟自卓平白无故地动那小沈爷作甚嘛......这下好了,叫人抓住个把柄了."
傅鸿生摇头,‘不,主要缘由仍是在陛下 。”
"陛下要自卓死,自卓便会死。”他说,“问题出在自卓贪银子的事叫陛下知道之后,好巧不巧此时安生辰,他既惩了钟自卓,又虐了沈时安."
"那自卓可属实是走了霉,"丁则章婉惜道,“那永乐太子也是惨的!”
"是了,"傅鸿生眼里沉重,"碰上陛下这等性子的君主,别说是那些被灭国的可怜之人了,就是我等为他做事的臣子都要胆战心惊的,这般可说为恶劣任性异常的性子,若非的确有做一国之主的能力,百姓是不堪于忍受的."
丁则章表示附议,同样凝重道:"但也近不堪忍受了.虽说刑罚并非严苛过度,却也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陛下的治理方式属实.....不大可取,但不得不承认,这社会也够安定."
是啊,也够安定.
这样的沈召延做君主,竟也能是有个治理有方的.而又正是这样一个性情恶劣,好权胜战,出兵打仗时会滥杀无辜的罪人,治理着一个对罪人极不友好的国家。
可谈及罪人,于太兴良民百姓,沈召延是贤能明君,这却是无话可谈的.
只是角度不周同,种种私人恩怨叫非受益人历历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