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六

沈卿在水池里使劲搓洗着手上的血污,拼命想把“钟承之"那条人命洗去。

恍然间,他好像看到池里的水越洗越浓稠,似乎还有滑腻的脏器在其中浮动，

他猛地一退后,滑倒在地,被溅出的污水浇湿满身--那只是他洗手用的水罢了.

胃里先后灌下的三杯酒后知后觉才起作用,这会在疯狂翻涌的胃液跟一并来的头痛欲裂让他难以忍受.

钟承之死时的凄惨景象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死后还停在他身上的目光叫沈卿惊恐非常,他忙从地上爬将起来,扑到水池边上就吐了。

吐罢，沈卿半个身子瘫下去,虚脱地坐在地上抱住了双膝,压抑的抽泣声传出.

沈卿说不上自己是何感想,只是莫名感到有些厌恶自己.不多时，姜衍的声音响起：“沈卿,你怎的蹲在这儿?”沈卿不言语,只是抽泣声渐渐地就止住了.

他抬起头抹眼泪,闷声说:“你怎的在这?我不是叫你不要来的么?”

自之前姜衍和他认识以后,使总时不时跟着自己的锦衣卫父亲进宫来寻沈卿。

"我过来保护你啊."姜衍笑得很天真。沈卿无言以对。

他吸了吸鼻子,"你能护我什么？你阿爹不管你么?他把你带进来,你就这样乱跑."

姜衍不甚在意,"阿爹让我别打扰他,我这会也没叨扰他嘛!”

"这么放养么?"沈卿疑惑,居然会有这么不在意自己儿子的父亲，"哪个锦衣卫啊?"

“姜旭,"姜衍告诉他,“我阿爹叫姜旭,你应该还没见过,下回有空我带你去寻他可好?”

姜旭

沈卿听到这个名字使愣了,那张给沈召延递匕首的锦衣卫的脸浮现在眼前.

"你方才说,你爹叫什么?"

沈卿仰起头看向姜衍,便看到那张与姜旭近乎一般无二的稚脸笑了笑，几乎要跟姜旭的脸重合了.

他说:“姜旭!”

沈卿僵住了,他才反应过来见到姜旭的熟悉感是为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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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姜衍推门进房。

姜旭正巧在用膳,头也不抬便应了一声,"怎么这么慢,今日又去哪儿了?"

姜衍垂着头,道:"找沈卿."

听到这个名字时,姜旭便顿了下,皱眉问他:"不是告诉你了莫去招惹那沈王爷吗?"

而姜衍没有理会,只说:"他告诉我,今日他杀人了."姜旭闻声,放下了筷子,看着姜衍。

"阿爹,他说匕首是您递予他的,可是真的?"姜衍声音很轻，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怎么?"姜旭不错眼地看着姜衍,平静地问道,“他还与你说什么了?"

姜衍摇头,仍是未答,自说:"钟大人犯什么罪了吗?"他见姜旭看着他不言语,又问:"那他为何要被赐死呢?"

姜旭不知该如何解释,便招呼他过来坐下,道:"钟大人贪了百姓们的银饷，所以是要受罚的."

"贪了银饷,便是死罪么?"

姜旭面对着姜衍不知该如何说明,只沉默.

“那皇上，真的是暴君吗?"

这一回，姜旭沉默了好久好久，才摸了摸姜衍的头 缓缓说道：“不是，陛下是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