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对那个孩子是什么情感。
说愧疚吧,有,憎恶吧,倒没有那么多。
其实发生那件事后,他首先的想法就是,大逆不道,不成体统,他害怕,要是世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他,怎么看长留,长留的名声全被他败坏了。
可是现在……
摩严看了眼一直陪在自己身旁处理事物而劳累过度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竹染,轻轻笑了。
他想,他其实是喜欢现在的生活的。
可能是以前在意的太重了,反而很压抑,而现在,没有了束缚,竟是另外一番滋味。
还记得那天
摩严追上逃跑的竹染,又惊又怒,“你居然从蛮荒逃出来了”
说完,瞳孔皱缩,自言自语地低喃:“我早该想到的,花千骨都出来了,你能没有出来吗,我早该想到的。”
竹染看着追上来的摩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最后说:“是啊,师父,我出来了”
他是恨他的。
摩严看的出来,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眸中一片冷然,“孽障,你居然跟单春秋勾结在一起。”
竹染低垂的眸色一暗,他师父还是以前的样子。
竹染看向摩严手中的长剑,再抬眉,换了语气,声音有些低:“所以,父亲,你是打算要杀了我嘛?”
他换了称呼,父亲,那是他曾经最想叫的称呼。
摩严握剑的手,顿了顿,他想起了从前,他把竹染抱回来,当徒弟养着,后来又把人流放到蛮荒 他想,他应该对他愧疚的。
“如果你愿意回长留受罚,我可以既往不咎。”
“受罚?是再次被你关进蛮荒嘛?”
竹染似乎不懂似的反问着他曾经的师父,就像是以前遇到不懂的知识问他一样。
摩严被他反问的话一愣,“现在蛮荒封印已经被解除了。”
竹染拉长了声音,“噢对啊,是我给忘了,”他又像以前一样问:“那回去被你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嘛?”
摩严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熟悉人,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可开口的时候他顿住了,他蓦的想起了姜堰,想起了子画将他徒弟关在了绝情殿,一关就是这么多年,他是不是也可以……
“我亲爱的父亲,你在想什么?是想要怎么处置我了嘛?”
竹染发现摩严愣神,出言道。
摩严猛地回神,被刚才的想法震惊到了,他什么时候被子画给传染了。
他掩盖住刚才的情绪,说:“按长留仙规处置,我会适量减轻。”
竹染冷哼,“可是我不想跟你回去。”
两人话不投机,动起手来,应该是竹染先动了手。
他在蛮荒呆了这么久,也学到不少,虽然修为比不上摩严,但是……
竹染露出一个破绽,趁摩严刺向他的时候,将手中藏着的药粉撒了出去,同时也被刺中了手臂。
“这是什么?”
摩严一时不察,虽然下意识闭气,但还是吸入了不少,随后脑子昏昏沉沉,没了力气。
竹染接住了摩严下落的身体,露出了一抹笑,“看来这药还挺管用。”
竹染没将人带回去,反而带去了另外一个住处。
木屋
摩严醒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看着锁在自己身上的铁链,怒道:“孽障,你做了什么”
身上灵力还都使不出来了。
竹染进来换了身青色衣衫,他端了水,挑眉,“父亲,这不是显而易见嘛?要不要喝点水?你刚醒来,应该会口渴吧。”
摩严气笑了,他没先把人关进长留,就先被人关起来了。
他偏过头,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我不渴”
竹染却不顾他的抗拒,半跪下,锢着人的下巴,给人喂水。
摩严又羞又怒,想偏头,竹染的手劲却很大,甘甜的水不住地往他嘴里灌,最后一碗水,半碗进了他的肚子,半碗顺着下巴流下来,一路向下浸湿了衣襟。
竹染放下碗,像是才发现一样,“啊,不好意思啊父亲,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语气没有丝毫的歉意。
他还笑了笑,摸着下巴打量着这一切,感叹道。
不得不说,云翳还真是一位好师父,原来报复人还可以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