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公主·番外

南极冰盖下三千米，灵公主的荆棘缠绕着青铜信箱。这信箱是孟艺用第九次轮回的星砂铸造，表面刻着所有被她抹去的时间线编号。每当月潮涨至临界点，信箱便会吐出几封字迹模糊的信，收件人永远是"第九千次轮回的孟术"。

水王子的耳鳍被冰晶割破第七次时，终于抓住了那封正在汽化的信。信纸是孟艺裙摆的紫纱碎片，墨迹用噬魂荆棘的汁液写成：

"姐姐，今天在人类幼儿园看到穿蓬蓬裙的小仙子。她们用蜡笔在玻璃上画静水湖，把水王子画成带蝴蝶结的美人鱼。我修改了三百个噩梦才忍住没笑出声——原来纯粹的快乐比任何法术都难伪造。"

信末附着手绘涂鸦：歪扭的城堡上方飘着烟斗形状的云朵，角落里蜷缩着流泪的噬魂荆棘。水王子的龙角突然刺痛，他认出这是孟艺摧毁第三个平行宇宙那日，在地球某个孩童梦里拓印的画面。

灵公主的叹息凝成冰花，信箱吐出第二封信。这次的信封是撕下的法典残页，火漆印竟是用世王铠甲碎片熔铸的蔷薇：

"你总说我在所有轮回里越来越像他。但今早修补第四扇青铜门时，我发现自己开始厌恶紫雾的颜色。还记得人类世纪前那些琥珀色黎明吗？那时我们共用的裙摆上，露珠还不会变成星砂。"

附着的小铁盒里，锁着一缕褪成银白的发丝。水王子的指尖刚触及发梢，就看见孟艺在某个被遗忘的轮回里，亲手将长发浸入静水湖——湖水因此沸腾三日，诞生出第一代梦境鱼群。

当信箱开始震动，吐出的第三封信让灵公主的花苞渗出露珠。信纸是水王子当年系在世言铠上的冰绸，字迹被反复刮写已近乎透明：

"他们都说我疯了才会在噬魂荆棘丛里养玫瑰。但今早发现第七千六百丛开花了，血红色花瓣背面居然有你的笔迹。原来你早就把'要按时吃饭'刻在每根刺上，难怪每次被扎都疼得想哭。"

盒内玫瑰标本的香气，与孟术消散那日萦绕在花海潮的完全一致。水王子忽然想起孟艺某次醉酒后提起，她在每个宇宙都种下带诅咒的玫瑰，只因姐姐说过"带刺的美好才不会被践踏"。

信箱在月蚀时分吐出最后一封信。这次的信封是揉皱的童话书页，邮戳盖着"第九千次轮回·未被选择的分支线"，墨水里混着干涸的星砂：

"今天遇到个小女孩，她坚持要教我折纸船。我们用了九十九张噩梦卷轴才折出能浮在静水湖的船，她说要送给总是皱眉的蓝耳朵哥哥。你看，连人类幼崽都发现你从没对我笑过。"

随信飘出的纸船突然自燃，灰烬在水王子掌心聚成微型梦境。他看见孟艺蹲在幼儿园沙坑里，正笨拙地学着用铲子堆城堡。某个孩子将塑料王冠扣在她发间，而她额间的幕天印记在阳光下黯淡如普通胎记。

南极永夜降临的刹那，信箱炸成星砂。最后浮现的光幕里，孟艺的虚影正在给未完成的信盖章："这些永远寄不到的信，才是我最完美的谎言。"她身后的青铜门轰然关闭，门缝里漏出的光斑中，九百个孟术的残影在同步拭泪。

水王子将信件冰封进耳鳍鳞片时，东京塔顶的星空亮起新留言。这次是稚嫩的蜡笔字迹，来自某个平行宇宙的幼儿园黑板：

"致蓝耳朵哥哥：孟艺老师说今天不布置噩梦作业，让我们画心中最美的静水湖。我画了你对她笑的样子，虽然她说不像，但偷偷用星砂裱起来了哦。"

月光掠过冰层下的信箱残骸，那里悄然开出小丛玫瑰。每片花瓣背面都刻着比噬魂荆棘更细微的字迹："要幸福啊，我的小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