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蒙德没有接话,壁炉的火焰在他身后跃动,将他的影子拉长成一道优雅的弧线,仿佛黑夜中展开羽翼的凤凰。
哈利手中的茶杯轻轻摇晃,蜂蜜色的液面倒映着他纠结的眉眼。少年喉结滚动数次,指甲无意识地在杯壁刮出细碎的痕迹。
"其实……暑假时有个家养小精灵找过我,叫多比,"他突然开口,像是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说城堡会有致命危险,还想要阻止我回到霍格沃茨……"
戴蒙德抚弄魔杖的手指蓦地停滞,壁炉炸响的火星在他瞳孔里凝固成冰冷的金屑。柏木杖身的纹路微微泛起幽蓝荧光,又在眨眼间归于平静——这失控的魔力波动若放在十年前,足以掀翻整张桃花心木茶几。
但是失控的魔力还是证明戴蒙德内心的波动之大。
多比还是和哈利有接触……说明卢修斯仍然打算采取行动……局势的变化和自己两人的劝说都没有让他改变心意……其实早该想到的,因为密室的传说还是出现了,甚至出现的时间还提前了……本以为是另类的时间修正让密室重现,现在可以确定还是卢修斯在搞事……
戴蒙德心思百转,但是面上没有变化,他轻笑一声:“我知道了……这也是很重要的信息,谢谢你哈利。”
哈利期待地望着戴蒙德,却没有得到更多的回应,略略有些失望,三两口喝完杯中的水,闷闷不乐地离开了戴蒙德的办公室。
哈利离开后,戴蒙德再次望向窗外,那里仍安静如常。
戴蒙德面无表情地上前,拉上厚厚的窗帘。
时不我待,必须再次试探菲尼斯!不然就会一直身处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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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礼堂被阳光浸染成一片璀璨的金色,高耸的玻璃穹顶将秋日的暖意筛成细碎的光斑,洒在长桌上银质餐盘与水晶杯之间。
戴蒙德踏入礼堂时,四个学院的学生们喧闹如常,洛丽丝夫人的事情已经发酵,歇斯底里的费尔奇让整个学校对“密室开启”的事情人所尽知。
不管是哪个年级的学生们都对此感到震惊,只不过一些人兴奋,一些人担忧罢了。
先暂且不提学生们的反应,戴蒙德缓步走到教工席,菲尼斯正坐在偏右的座位上享受自己的午餐。
“日安,戴蒙德。”菲尼斯抬起灰蓝色的眼眸,看着在自己身旁落座的戴蒙德,笑容如常,“要来点约克郡布丁吗?家养小精灵们的手艺简直能令巨人落泪。”
一如既往的浮夸笑容,一如既往的肉麻夸赞,从菲尼斯的状态中戴蒙德什么都看不出来。
戴蒙德不动声色地在他右侧落座,深绿色长袍在椅背上铺展,淡淡地说道:“我以为你更偏爱法式甜点。”
在戴蒙德面前,凭空出现布丁、烤土豆、牛排、南瓜汁等食物,这些都是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制作的,现在只不过是用魔法将它们送到桌面。
听到法国这个关键词,菲尼斯完全不为所动,笑着用银匙敲了敲布丁边缘,蓝莓酱如血液般蜿蜒而下,说道:“马卡龙过于甜腻,甜食和音乐一样需要层次感,如果剥开糖霜后藏着苦杏仁的核,也未尝不是一种惊喜。”
戴蒙德的眼神暗了暗,菲尼斯的话中似乎总是带着暗示,但又藏在模糊的比喻后,让人看不透迷雾。
这时,教工席另一端的弗立维教授突然探过头,有些兴奋地插话:“你们在聊甜点?我上周尝试用柠檬汁代替香草精,蛋糕的甜腻就完全被掩盖了!你们有时间可以去我那里品尝一下。”
菲尼斯嘴角含笑,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我很早便听过你制作甜点的手艺了,改天一定去尝尝大师作品。”
弗立维教授嘴角的笑容根本压不住。
斯普劳特教授也插话道:“菲利乌斯的手艺确实很棒,我经常想念他的红豆馅饼。顺便一提,菲尼斯,你上次提议的‘月光玫瑰嫁接打人柳’简直是个灾难——我的三号温室现在像个被巨怪踩过的婚礼现场。”
菲尼斯抚掌大笑,发出欢快的颤音:“艺术总需要牺牲,亲爱的波莫娜!想象一下,当玫瑰需要真情的抚慰才能安静,求爱者的誓言该显得多么动人心魄……”
戴蒙德借众人谈笑的间隙,将一枚镀金怀表滑到桌布边缘,表盘背面镌刻的如尼文微微发烫
这是他连夜改造的窥探器,能捕捉三英尺内最细微的魔力波动。
“说到动人心魄,”戴蒙德状似无意地转动怀表,表链在指尖缠绕成复杂的结,“昨晚天文塔的星象令我想到一首古老的北欧民谣……小心牧夫座的玫瑰,当毒蛇开始啃食自己的尾巴......”他刻意加重了“牧夫座”的发音,琥珀色瞳孔如透镜般锁住菲尼斯的每一丝表情。
菲尼斯切割牛排的动作顿了顿,餐刀在瓷盘上刮出冰凉的嘶鸣。
“啊,我听说过那首民谣,它的下一句更妙……”菲尼斯态度随意地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道,“‘园丁若想摘下带刺的花,须先让鲜血浸透黎明前的雾’。”
怀表内的齿轮突然疯狂转动,表盘迸射出只有微弱的幽蓝光芒。
戴蒙德眼神微微凝固,不光是因为菲尼斯说的话,更是因为当菲尼斯说出“黎明前的雾”时,怀表探测出的魔力波动与那浅蓝色波纹的波动非常相似!
“你们两位是在排练万圣节诗歌吗?”
麦格教授皱着眉打断了两人的“猜谜游戏”,她倒不是不喜欢诗歌,她的注意力完全在手里的一沓论文上,最上面的羊皮纸边缘还粘着某位格兰芬多学生画的小火龙,显然学生作业让她有些恼火。
弗立维教授笑着插话:“如果非要表演诗歌朗诵,我建议选《会跳的锅》——至少能教会学生正确使用跳跃咒。”
戴蒙德悄然将怀表换到一个更隐秘的位置,笑着对麦格教授说:“米勒娃,你该庆幸没有遇上一头真的火龙,不然可能像某些人一样被烧掉袍子。”
几位教授会心而默契地低笑两声,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坐在最中间、正和斯内普炫耀自己勋章的洛哈特身上。
洛哈特显然没有注意到同事们看笑话的眼神,他甚至没注意到斯内普那冷漠表情下越发不耐烦的眼神。
众人低笑中,菲尼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说道:“哦,说到火龙……我好像在哪本古代魔法书里看到过,挪威脊背龙的逆鳞血甚至可以治疗时间魔法的反噬……哎,记忆有些模糊了,具体怎么做有些想不起来……”
戴蒙德捏着餐叉的手指骤然收紧,在菲尼斯面前他像是完全没有秘密——菲尼斯显然在暗示他知道阿特拉斯的真实身份以及自己的时间魔法有强烈的反噬……这些本该是仅存于几个人之间的绝密!
本来想试探出菲尼斯到底怎么能知道这么多秘密,却发现对方知道得自己想象得还多。
戴蒙德此刻真是有种无力感。
他甚至想,干脆找个机会突袭对方,把菲尼斯杀掉灭口得了!
“挪威脊背龙更喜欢用火焰来烤焦擅自靠近它逆鳞的傻瓜,”斯内普阴恻恻的嗓音从长桌另一头飘来,他显然有些受不了洛哈特无休无止的吹嘘,甚至愿意主动加入戴蒙德他们的来聊天……虽然语气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菲尼斯故作惊恐地捂住心口:“西弗勒斯的仁慈总是裹着毒液呢,像裹着糖霜的蛇牙!”
戴蒙德注意到斯内普的嘴角明显抽了抽,可能是觉得跟菲尼斯说话与跟洛哈特说话一样,都非常折磨。
借着举杯的动作,戴蒙德将一枚双面镜往袖口里推了推。双面镜背面镌刻的鸢尾花纹此时已经转为暗红——德拉科正通过另一面镜子旁听这场对话。
微微吸了一口气,戴蒙德决定最后尝试一次,用直白一点的方式。
“我听说菲尼斯你是吟游诗人,”戴蒙德用叉尖戳动一颗青豌豆,任由它在盘沿滚动,“我很想知道,你是否了解一些古代的魔法辛秘,像是……魔法石。”戴蒙德猝然抬眼,目光如锋利的匕首刺向菲尼斯。
教工席的空气有瞬间的凝固,唯有特里劳妮教授醉醺醺的呓语从角落飘来:“土星的光环……断裂的纺锤……”
魔法石不算敏感词语,但是在场的大部分教授是知道去年发生的一些事情,和魔法石有关系。戴蒙德此时提到魔法石,会不会在暗示菲尼斯和去年的事情有关?
麦格教授等人的视线在菲尼斯和戴蒙德之前移动了两次,斯内普怀疑地眯起双眼。
“亲爱的戴蒙德,”菲尼斯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整理了下斗篷,“魔法石我当然听说过,只不过那种宝贝我可没机会见到,对它的了解恐怕也和你们一样停留在传说的描述上。”
他看起来像是用餐完毕了,准备起身时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角落里传来水晶杯坠地的脆响,特里劳妮教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透过厚重的镜片,她的瞳孔扩散成混沌的乳白色,嗓音仿佛从深井底部浮起:
"当牧羊人亲吻带刺的玫瑰......时间的沙漏将吞食自己的影子......双生的灵魂在镜中碎裂......唯有背叛者的血能浇灌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