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蒙德作为一个教授,对于霍格沃茨内部的气氛感应是非常敏感的。
他接触到的巫师,上至校长,下至一年级小巫师,都在不同程度对于密室继承人和袭击事件表现出了担忧,所以评价一句紧张气氛充斥霍格沃茨城堡其实是不为过的。
但是,还是要说但是,生活依然要继续。
暂时找不出继承人、找不出凶手,那么,小巫师们和教授们就得在紧张的气氛中将学习和生活过下去。
所以,就像是一根琴弦不能长久紧绷一般,众人的紧张情绪,也在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中,重新慢慢抚平了。
……
当暮色降临,霍格沃茨那高耸的塔楼染作深邃的深紫色时,德拉科紧攥着张纸条,脚步匆匆地穿过长长的走廊。
他心中除了担忧被费尔奇发现的些微紧张,还有不知道戴蒙德发生了什么的不安。
距离上一次袭击事件发生已经进一个月了,哈利受伤的腿都几乎痊愈,最近风平浪静的霍格沃茨让德拉科都觉得陌生。
半个月前戴蒙德跟踪菲尼斯去法国,旁观了那所谓的研讨会,却没发现什么值得一提的线索。
他们对于菲尼斯和密室的调查又无奈地中断了。
今天终于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手中的那张神秘的纸条,是在半小时之前,由一只银灰色的猫头鹰如同执行秘密任务般,猛地丢进他怀里的。
纸条上的字迹,虽潦草却透着熟悉的气息:“速到天文塔。戴蒙德。”
为什么没有用双面镜直接联系?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情?为什么联系自己而不是找邓布利多校长?
一连串疑问在德拉科脑海中如金色飞贼般闪过。
他拐过最后一个弯角,脚步像是被无形的魔法绳索牵扯,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天文塔那螺旋状的石阶,在昏暗的阴影中若隐若现,塔顶传来风掠过拱窗的呜咽声,好似幽灵的低吟。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既然戴蒙德选择联系自己,而不是邓布利多,那么大概接下来要面对的场景不需要高超的魔法水平,反而应该是仅限于自己两人之间的秘密事件。
会是菲尼斯吗?
德拉科思索着,脚下一刻不停,旋即登上塔顶。他左右扫视,却发现四周安静异常,唯有那神秘的星图在穹顶缓缓流转。
蓝紫色的光斑如灵动的萤火虫,在黑暗中自在游弋。
戴蒙德倚在石栏边,夜风吹起他灰黑色的额发,露出那洁白的额头。
“噢,你来了,小龙。” 戴蒙德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德拉科警惕地盯着他,手掌一直握着魔杖,一时没有说话。
天文塔顶的星光在戴蒙德眼中流转,像撒在深蓝天鹅绒上的碎钻。
“你怎么这么紧张?”戴蒙德像是有些诧异,他的黑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琥珀色的眼睛在璀璨的星光下,泛着温和而迷人的光泽,“我想找你聊聊天而已。”
"……"德拉科丝毫不吃这套,他停在离戴蒙德两步远的位置,直接翻了个白眼,"你最好真的有要紧事,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好,好,我开玩笑的,当然是有紧急的事情,"戴蒙德转身轻笑,长袍下摆被夜风掀起一角,他手里攥着一张可疑的羊皮纸,"再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龙?"
德拉科抿了抿唇,无奈地忽视了上一世波欧提斯对他的那些捉弄,目光落向戴蒙德手中攥着的羊皮纸,问道:"那是什么?"
戴蒙德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直直地望向德拉科的眼眸,好一会之后才说道:“魔纹阵的残页,从菲尼斯办公室的废纸篓里翻出来的。”
他将纸页展开,一串星辰符号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微光,补充道:“从我的认识来看,这些是某种古老的占卜符文,菲尼斯在尝试预言某些事情——这也许就是他对于我们知之甚详的原因!”
德拉科惊讶地看了一眼羊皮纸,然后视线转向戴蒙德,说道:“你怎么潜入他的办公室的……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戴蒙德俏皮地眨眨眼,笑容显得很乖巧:“我其实是拜托托马帮我找来的。”
德拉科一时哑然。托马是戴蒙德一直相熟且善待的家养小精灵,没想打此时居然能发挥如此关键的作用。
“额……其实我们看这个节点……”德拉科生硬地岔开话题,他一直不喜欢那些家养小精灵,也不认可戴蒙德对待他们的态度,“你看这里,星轨交汇本该用月长石粉末勾勒,他却用了龙血……”
戴蒙德像是没发现德拉科的心思,顺着他的话说道:“我也注意到了,但其实有些想不通……龙血可以加速魔法阵运转,但是此处不应该加强魔力的传输,因为会加重法阵的反噬……这对身体的伤害无疑是很大的。”
夜风卷着凉意掠过塔顶,德拉科盯着那处魔法阵节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个莫名的猜想出现在他心里。
但是他还没想清楚,一条银灰色的围巾缠绕上他的脖颈,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抬头望去,正是戴蒙德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我不冷。"德拉科试图取下围巾,耳尖却泛起薄红。
"哦?"戴蒙德挑眉,魔杖轻挥,围巾突然活过来似的缠上德拉科脖颈,"我可是你教父,可不能让你感冒了。"
围巾残留的体温让德拉科身体有些僵硬,但是戴蒙德的话让他立刻用一个凶狠的眼神制止了这个危险的话题。
他要是成了自己的教父……德拉科想着一些莫名的事情,脸颊突然有些红。
柑橘与雪松的气息萦绕鼻尖,是戴蒙德惯用的熏香。德拉科突然想起了前世在马尔福庄园的冬夜,壁炉前共读魔法史的少年时光。
那时戴蒙德总爱把毛毯分他一半,那上面便是柑橘与雪松的气息。
但是这种温馨时刻的闪回,却忽然让德拉科的情绪大坏,甚至连菲尼斯的纸条都暂时不想管了。
"……你总这样,"德拉科突然开口,手指绞着围巾穗子,"前世也是,明明魔力快耗尽了还要替我挡咒语。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却倔得像只蠢驴!"
戴蒙德的笑凝在嘴角。
塔顶的星图恰好转到牧夫座,经过魔法阵放大的蓝光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
良久,他伸手抚过德拉科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因为我承诺过,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空气缓缓沉寂,唯有星轨转动的簌簌声。
德拉科微微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但是神色沉郁,眼看下一秒就要发怒。
但是忽然之间,德拉科面色一面,他猛地后退半步,同时他拽住戴蒙德的手腕,试图将对方拉离原本站立的位置。
"小心!"
戴蒙德身形比德拉科高大许多,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拉动的。但是他立刻顺着对方的用力,往那个方向扑过去。
他相信德拉科不是在这种地方捉弄他的人。
德拉科后腰撞上石栏边的铜制望远镜,仪器发出"咔哒"轻响,惊起几只栖在塔檐的猫头鹰。
几乎是戴蒙德在德拉科身边站定的同时,天文塔穹顶的星芒突然大盛,无数光点汇成银河倾泻而下,在他们周身织出流动的光茧。
此时戴蒙德已经知道了正在发生什么——千年一遇的"星瀑"异象。
星瀑现象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天文魔法现象,指非常高强度的天体魔力在天文塔的引导下,如瀑布般从天空倾泄而下。这种强大且集中的魔力具有极大的破坏力,如果没有做好防备措施,巫师脆弱的肉体会被这股强大的魔力撕裂。
"别动,"戴蒙德低喝,魔杖划出圆弧,金色符文从杖尖涌出,与星瀑交融成防护屏障。有了德拉科的提前提醒,戴蒙德有足够的时间来设置防御魔法。同时,天文塔内部的设定魔法也自动开始运转。
德拉科也颇有些惊魂未定,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绚丽而危险的自然现象。
当然,反过来来说,作为一种有记录的自然现象,即便其危险、罕见,但是在戴蒙德这种级别的巫师有准备下,它的威胁也就不大了。
德拉科呼了口气,视线逐渐定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戴蒙德掌心的茧摩挲着他腕骨,那是长期握魔杖与翻阅古籍留下的痕迹。
前世他们也曾这样并肩作战,但此刻的温度灼得他心跳如擂。
"你手在抖。"戴蒙德饱含笑意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
"胡扯。"德拉科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真的,"戴蒙德转过他的手腕,指尖轻按脉搏,"每分钟一百二十下,和一年级新生第一次骑扫帚时一样。"
他仰头白了戴蒙德一眼:“你刚才难道不慌吗……”说着说着,德拉科渐渐沉默下来。
星瀑的蓝光中,戴蒙德琥珀色的眼睛近在咫尺。德拉科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细影,还有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咳咳,我们继续说菲尼斯的纸条吧……”德拉科垂下眼眸,试图换个话题。
戴蒙德看着男孩的发旋,却没有接着对方的话,而是突然说:"下周六下午,魔药教室地下层的废弃仓库。"
"什么?"德拉科茫然道。
"托马告诉我,那儿藏着个上世纪的黑湖观景台。"戴蒙德说,"墙缝里长着月光草,这个季节会开成星河的模样……"
德拉科整理长袍的手顿了顿,打断了戴蒙德:"我们还是聊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