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乘小舟,顶着海上雷暴雨,不顾安危的人偶终于来到了稻妻城。
他在心中祈求神明能够帮助踏鞴砂度过劫难,但他屡次求见屡次遭到拒绝。
稻妻城内,天守阁外。
天守阁的千层阶梯像一道垂直的刀锋,每一级都剐蹭着少年渗血的膝盖。当倾奇者第三次跪伏在朱红鸟居下时,奥诘众的薙刀交叉成冰冷的十字。
“踏鞴砂灾情已移交三奉行。”武士的天狗面具后传来机械般的重复,“无关人等速速离去。”
倾奇者没有动。他的膝盖早已磨出血痕,堇色的瞳孔却依然亮得惊人。
“我要见将军大人。”
远处当值的奥诘众摇头叹息“那孩子又来了。”
最近这三天,这名少年总是来闹着要见将军。
少年颤抖的手指捧起胸前的金羽,阳光为它镀上一层虚幻的光晕。
“将军大人见到这个,一定会见我的!”
他的声音嘶哑,却固执地重复着同样的请求。
但根本无人在意他与其手中的金羽,奥诘众们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其中一人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恼人的飞虫。
“回去吧,小哥。将军大人若想见你,早就召见了。”
为什么……
远处,天守阁最高层的帘幕纹丝不动,仿佛永恒的雷暴永远不会为凡人停留。
就在倾奇者转身的刹那,一名奥诘众的目光骤然凝固在他掌中的金羽上。
他瞳孔微缩急忙以孩子要生了为由离去了。
暮色渐沉,稻妻仍然是幅热闹景象,失魂落魄的倾奇者在其中格格不入。
转过拐角处,忽然,一道阴影笼罩了他——
“这位小哥,请留步!”
方才离去的武士正拦在面前,呼吸还有些急促。他疑惑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要拦下自己。难道是将军大人愿意见他了吗?少年黯淡的眸子倏然亮起。
看着少年眼中闪烁的喜悦光芒,武士虽不忍但仍然将实情说出。
“小哥,宫司大人想要见您。”
闻言,倾奇者也是跟着男人进了街边的一家茶室。
街边茶室的竹帘将阳光滤成细碎的金斑。倾奇者捧着早已凉透的茶盏,听见木门被哗啦推开——
那位宫司大人终于风尘仆仆赶来了。
八重神子裹挟着夜风踏入室内,艳丽的脸上不知为何带着些许愁容与疲倦,振袖上还沾着露水。
“久等了。”
八重神子按揉着太阳穴坐下,嗓音里透着罕见的倦意。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疲惫的阴影,连往日莹润的唇色都淡了几分。
“踏鞴砂的事我已知晓。”她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马上便会安排人去救援的。”
少年手中的茶盏突然倾斜,茶水在案几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他盯着那片不断扩散的水渍,耳边仿佛响起踏鞴砂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那些被黑雾侵蚀的工匠、高烧不退的孩童、还有昏迷不醒的神崎川……
马上就会派人去救援?倾奇者不相信,这些稻妻城的大人物根本没有把踏鞴砂民众们的死活放在心上!
他的耐心早已在这几日耗尽,胸腔里翻涌的怒火烧得喉头发苦,指节绷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