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

我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来拒绝我。

当听到班上同学窃窃私语，说她和一个设计班的男生在一起了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不信。直到我看见那个男生在教室门口等她，很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而她，没有拒绝。

那一刻，像有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那个男生，我见过。油嘴滑舌，在几个女生团体里都混得开，看她的眼神里，没有多少真心，更多是一种……占有式的炫耀。

她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不，她不是看上了。我几乎立刻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是在利用那个人，跟我划清界限。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子在割我的心。

班上那些原本看好我们的同学，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同情或戏谑。我听见他们劝她：“陆鸿渐多好啊，长得帅，对你也一心一意，你怎么……”

我按捺住所有想要冲上去质问、想要把她拉走的冲动。我不能。初中时我已经用我的愚蠢和冲动伤害过她一次，现在，我不能再重蹈覆辙。

我选择了最笨的办法——等。

我假装不知道她有了“男朋友”，依旧自我地出现在她可能需要的地方。图书馆，自习室，甚至只是从宿舍到教学楼的那段路。

我看到她和那个男生在一起时，并不开心。他们之间很少交流，走路也常常隔着一段距离。有一次在食堂，我看到那个男生把自己吃剩的排骨很随意地夹到她碗里，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说：“多吃点，你太瘦了。”

她看着那块排骨，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和屈辱，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当时正好走进食堂，看到了这一幕。怒火瞬间顶到了我的喉咙口，拳头攥得死紧。我几乎要冲过去把那盘东西扣在那个混蛋脸上。

但我忍住了。我看到她抬起头，视线与我在空中相撞。她眼中的难堪和慌乱，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我的冲动。

我不能让她更难堪。

我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走向打饭窗口，心里却像被沸水煮过。她猛地推开餐盘，说了句“我不饿，先走了”，几乎是逃离了食堂。

那天晚上，我挣扎了很久，还是给她发了条信息：「没事吧？」

石沉大海。

我知道她不会回。她把自己缩进了更坚硬的壳里。

但我没想到，机会来得那么快，那么……不堪。

那天晚上我去图书馆还书，抄近路从后面那条小花园走，然后我就看到了他们——她的“男朋友”，正搂着另一个女生的腰，两人姿态亲昵，有说有笑。

而他们对面，站着脸色苍白的她。

我停下了脚步，隐在一棵树的阴影里。心脏因为愤怒和一种卑劣的希望而剧烈跳动。

我听见她用一种奇异的、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看来，‘男女之间的卿卿我我’，你并不只跟我一个人进行。”

那个男的还想狡辩：“咱们不是一直都……”

“我和你结束了。”她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很快，带着一种决绝。

我没有立刻追上去。我知道她现在需要一点时间。我看着那个男生和那个女生悻悻地离开，才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快步跟去。

在一个路灯昏暗的拐角，我找到了她。

她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单薄的肩膀在夜风里微微颤抖，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她没有发出声音，但我知道，她在哭。

我的心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发慌。

我走过去，站在她身边，用自己的影子挡住可能投向她的视线。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到她面前。

她没有接。

我就那么举着，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也许是哭累了，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眼睛红肿，狼狈又脆弱。

夜风吹过，她打了个冷颤。

我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风大，别着凉。”我的声音低沉，努力压抑着翻涌的心疼。

她看着我，眼神里是迷茫，是脆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我伸出手，扶住她冰凉的手臂，稳稳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的手很凉，在我的掌心里微微颤抖。

但我握住了。这一次，我终于，实实在在地握住了。

之后的日子，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种“陪伴”。不追问，不紧逼，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直到那个周末，我搬出了那个纸箱——是时候，把那个埋藏最深的秘密，交还给它真正的主人了。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我告白了，为了仪式感，也为了补给她那四年的时差。

故事的最后，她和我，终于在一起了。

就是这样。

也，本来就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