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的照片被传到了洛宁的大街小巷，方叔说，她问过有关照片的事情，没有反对。
我觉得我的计划可以再进一步了。
临近放学的时候，我依旧站在走廊的窗边等她。
只是这次，我没有像之前一样穿着普通的衣服，而是一身戎装制服。我带了军中的护卫，车子也是军队的，校方早早就接到了通知，一直等候着。
走廊闹哄哄的，她小步从教室里跑出来。
她直径朝我走过来，附在耳边小声问道：“怎么突然这样就过来了？”
“等不及。”蹩脚的理由。
我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走吧，回家。”
她眨眨眼：“等一下，我收拾下东西。”
出乎意料的的镇定，我还以为她会生气。
因为一起下列车的那张合照，被传的人尽皆知，现在人人都在猜忌她的身份，想必学校里也有不少风言风语。
我表明身份，虽有私心，却也无可厚非。
等她收拾好东西，我们一同出了学校，坐进车里。
车子向顾公馆的方向驶去，我闭着眼靠在座位上，抓着她手腕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晚。”我叫她的名字。
她的视线从窗外收回，与我的目光对上。
“留在洛宁吧，和我在一起。”
我垂下眼，避开她的视线，眼神游离，最后落在她的手腕上。
她犹豫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心虚：“四哥，我最近就要离开洛宁一次。等我回来时，我会告诉你答案。”
我听不懂她的话。
相顾无言，车内的气氛突然凝固。
车子走的是临江路，此时刚好开到了洛川边上。
“停车。”我示意司机。
车队全部停下，我打开车门，牵着她的手走下来。
“和我走。”
我们来到了洛川江畔的小路上，逆着江水慢慢走着。
余晖落在江面上，泛起一层波光。风拂过她的长发，思绪飘向远方。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姓刘，是兰口刘家的女儿，刚从外面留学回来。你走的时候，我以为你至少不可能放下你妹妹。”
我顿住脚步，自顾自的说起来。
“但实际上你像交代后事一样把一切安排好，走之后再没有一封信送回来。第二次，在波瑞阿斯号上，你突然出现在那里，像是忘记了一切，也不记得我。上了我的冰海号，却还能在不知不觉之间消失。”
她怔怔地看着我，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出声。
“这次，你回到洛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身份又变成了江家的亲戚。明明已经留过学了，却又回到洛宁大学继续学习。”
我那一直在上学的、热爱学习的夫人。
“这些年过去，我能感到自己岁月渐长，但你却还是如初见时一样鲜妍年轻。我明知道又太多迷点和疑团，但我不敢碰、不敢问，哪怕眼前诸像不过是空中泡沫，一触即碎。”
良久，我长叹：“你这次离开，还会再回来吗？”
“如果再回来，又会是什么时候，什么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这么多话，她有些震惊。
她望着我的眼神，明明就是想解释些什么，但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抱住我的脖子，踮起脚，主动吻上我的唇。
“顾时夜，我......”
“嗯。”我看着她微蹙的眉。
真相往往是我不可预知、不可逆转的，很多事情，即使她无法言明，我也能理解。
我弯下身，把她抱进怀里。
“我知道了。”
·
春夏交替之际，五月初五这天，我早上出门前，她就叮嘱我早些回来。快到晚饭的时间，她又打电话催促。
我尽快处理完事情，急急忙忙的回了顾公馆。
今晚的饭菜很丰盛，翠嫂说，是夫人一同帮忙做的。
吃完饭后，我们一同去院子里散步。
我握着她的手，握得很紧，可我感觉马上就要握不住了。
正是草木葳蕤的季节，空气中时不时有阵阵花香飘过。
她突然停住脚，抬头望向我。
“顾时夜，商会最近出了些事情，我这两天要离开洛宁去解决一下。”
我低下头看她，没说什么，心里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嗯。”
我垂下头，吻在她的左眼上。
“我会等你回来。”
其实，在她今天催促我回家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我不知缘由，更无法阻止。
她的来去，在我掌控之外。
是夜。
她就睡在我的身侧，夜色渐浓，我却不敢合眼。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会消失。
次日，她陪我吃了早餐，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后出了门。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时代旧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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