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这点规矩还是懂得，怎么世子殿下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吗？”霍怀信微微愣神，连忙回答道。
燕迟皱眉道：“霍大人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霍怀信有些茫然，不由将看向一旁的若瑾，投来求助的目光。
若瑾眸光淡然，语气和缓：“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亦没有发现凶器，这里应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尸体僵硬异常，绣鞋丢失，属下怀疑死者是死后被人挪动过来的，并且.......第一案发现场应该是一处林子。”
徐河骤然睁大了眸子，“尸体被人搬动过？”
这时，秦莞起身，说道：“槿儿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燕迟看过去，问道：“可还有什么发现？”
秦莞：“行凶人应与府上脱不了干系。”
“九娘子如此推断可有依据？这可事关秦府声誉啊！”霍知府出言提醒道，两家虽未顺利结亲，但多少有些关系，不免有些想要提醒她一二，莫要为了查案，惹恼了秦家。
在他看来，睿王世子能护她一日，护不了她一世，秦九娘子乃是秦家女，终究要仰人鼻息，在秦家三房手底下过活。
秦老夫人又是继室，自然会站在秦家三房这边。
秦莞点头道：“人死后尸身的受力和低垂处会形成血荫，一个时辰左右从四肢开始发僵，三个时辰全身便会僵硬，先下死者的四肢虽已僵硬，但躯干尚且柔软，可见气绝不足三个时辰，应是于寅正与卯初之间遇害，彼时正值秦府夜巡结束与下人点卯之间的空档，只有对秦府内宅和府中规矩了然于心才能做到在短短半个时辰内行凶，逃逸，不为人知，能对秦府熟悉到如此程度，绝不是外人所为......”
徐河满脸茫然的看向秦莞，问道：“九娘子，可否告知从哪里看得出来这尸体被人搬动过呢？”
秦莞看向若瑾，若瑾说道：“从尸僵的形成判断，死者在尸体僵化之后，被人抬回了屋中。”
秦莞勾了勾唇，蹲下身子，摊开死者的手掌：“死者掌心呈细条状的擦伤，伤口皮肉收缩，指甲断裂，甲缝中还嵌有泥土，可见死者生前挣扎时，是躺在泥地上的。”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床榻上的尸身，继续道：“而且死者此时虽是仰面朝上，但双腿的弯曲状态却与平躺时大不相同，只有在气绝时，双腿呈蜷缩状侧卧才会如此......”
继而秦莞推测挪动尸体的与行凶者则为两伙人，而挪动尸体的则是两个人。
她在检验尸体时，在死者脚踝处与肩膀处都看到了淤痕。
燕迟推测第二伙人转移尸身是为了掩盖现场，混淆视听，柳氏之死定别有隐情。
————
秦府正堂内，所有与案件相关之人都被传唤到此。
燕迟已沉着面色坐在主位之上，蒋氏几人进了门，规规矩矩的坐在两旁。
衙差押来了两名丫鬟，霍怀信率先开口问道：“你们二人谁是第一个发现柳氏死在屋中的？”
二人一愣，下意识垂眸，而后秀琴颤抖着声音回答，“是......是奴婢，奴婢早上想看姨娘是否起身，结果一进门，就见姨娘惨死在了床上.......”
霍怀信长长的‘嗯’了一声，只听得秀琴和秀书两人汗如雨下。
燕迟神色冷峻，沉声道：“你可知虚立证据致罪有出入者，按律当同元凶罪减二等。”
“奴婢不敢欺瞒二位大人！”当下秀琴便吓得面无人色，急忙说道。
燕迟又看向秀书，问道：“那你呢？”
“奴婢......奴婢看到的也是如此.......”秀书急忙回答道。
霍怀信怒拍桌子，大喝道：“大胆贱婢，竟敢在世子殿下和本官面前说谎，当真不知王法为何物？拉下去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这俨然将秦府当成了公堂，准备在这直接审案。
门口的衙差已经入内，不由分说便要把二人拖出去。
两个丫鬟都还是小姑娘，哪里能抵得住两个大男人的力气，当即开始哭嚎起来，“大人饶命啊！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秦琛不忍两个丫鬟受罚，忍不住开口道：“大人，这是准备刑讯逼供吗？”
秦老夫人呵斥一声，起身求情道：“大人，小辈不懂规矩，还望两位大人恕罪。”
燕迟端起桌边茶盏，轻啜一口，淡淡道：“适才那婢女说柳氏入睡后未再出门，可她死时面着浓妆，分明外出模样，指甲连根折断，可见死前拼命挣扎，但屋内却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种种不合之处，还说没有撒谎？”
就目前来看，秦老夫人这态度应是知情的，可她这般遮掩，难不成这秦府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大秘密？
秦老夫人见瞒不下去，面色镇定，说道：“世子殿下果然英明，不瞒两位大人，那婢女是受老身指使方才撒的谎，要罚就责罚老身吧。”
说着，秦老夫人就要给燕迟下跪。
蒋氏和秦琛急忙拦住，秦琛跪下，抿唇道：“世子殿下，我祖母并非有意欺瞒，实是因为八姨娘是半夜与人私会，才招来杀身之祸，我祖母是为了保全秦府的声誉不得已才初次下策.......”
“既有缘由，说清楚便是。”燕迟沉着脸，一字一句道。
秀琴趴在地上说道：“奴婢却实是第一个发现姨娘的，只是那时候姨娘已经衣衫不整死在东院......”
秦莞眸光微闪，那东院花棚就是她六姐当时落井的地方，又被管家称为秦府禁地之所。
她还记得那日，六姐误入井中，在里面发现了骸骨，吓得崩溃大哭的模样。
看来这秦府禁地或许有许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燕迟当即带人去秦府东院花棚探查线索，衙差则守在外围，将查案之事全权交由秦莞与燕迟处理。
原本若瑾也是跟这衙差站在外围的，秦莞回头，说道：“槿儿，你也来搭把手吧。”
若瑾眨了眨清亮的眸子，有些为难。
一对璧人共同破案，她再凑过去是不是有些会坏了燕迟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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