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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1约会:仰光火车站8

不死夏

跳下火车,阭娇是飞出去的,难以想象这具躯体中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踩着凉鞋一路狂奔,撒欢,鞋子有坏掉的风险,飞向太阳的遗骸,飞向海。直到沙子让她陷进去,步伐缓下来,阭娇才站在原地,任风把头发往后吹,乌黑的披风,令她从背后看像极一只巨大的蝙蝠,可怕的形容,疫情还没走开多久。

转过身,逆风了,长发不可避免地向这边扬,蝙蝠没了,剩个凌乱不堪的疯子,话从她箍住头发的缝隙中穿过去。

阭娇堆沙堡!?

扬起来的句末,像从海边卷过来的一层巨浪,紧接着能听见一声尖利又短暂的“哈!”

阭娇拽着腕间的皮筋,把头发捆起来。

阭娇如果这儿能叫比奇堡海滩的话我倒愿意搭个人像屋。

胳膊一横,打向海的位置,那是截风向标么?或者是比赛开始的旗帜呢。

阭娇比赛谁先到海里吗,看谁先给太阳收尸。

阭娇没有游戏道德,话音刚落,拔腿就跑。

阭娇是太不稳定的因素,当她转过身,很短暂的对视阶段,让闵玧其在她的眼睛里得出这样的结论——她是超脱于规则框架的人。譬如现在,她没有预警地跑起来,像一粒跃动的音符,从海边的沙滩跑过去,从他的神经里碾过去,然后,弦断了。

闵玧其跟着她跑了一小截,他很难拒绝这个音符带来的强烈感染力,然而,惯常的收束让他很难在这样的沙滩和海边肆意狂奔,他有些随意,但并不漠视阭娇定下的游戏规则,放任她赢。这或许是一种本能的克制。

他们的狂奔犹如一场朝拜。被浸泡了,从鞋底一路到腿弯,阭娇不断地向前,途中遇见三层浪花,向她的腿部击来,而在这三次倒计时之后,太阳的变成尸体,下降、吞没,一日之中色彩最绚烂的时刻,海平线上层层迭起的浓橙,或是太阳流的血也说不定,在天空开始变灰之际,光把阭娇的轮廓描出来,迟到的判决。

阭娇我赢了。

闵玧其你太跳跃了。

肯定句。当他从阭娇的身后一路跟过去,到海里,没过他半个小腿,他就站在她的身侧,看那个被阭娇「收尸」的太阳从远天边缓慢被云层吞掉,然后是浪潮叠起的声音,和他难得带着声音混杂在一起,太失真。

闵玧其你说,我们站在这里会不会被浪潮吞掉。

闵玧其如果你不会游泳,我也不会救你的,在这里把你抛尸,我一个人回去。

在闵玧其说话时,远处正掀起一道雪白的线,厚重,向他们缓慢地走过来,阭娇也向它走过去了,她倒退着走,面朝闵玧其,眼瞳一如既往的空空如也,难看沉浮。

阭娇站在这里不会,但向它走去应该会。

那样的浪潮会将她吞没吗?

阭娇你会变成杀人犯。

闵玧其你怎么知道我是杀人犯。

这当然是一个玩笑,以一种轻松的口吻从闵玧其口中说出。他并不严肃,相对随意,也许是因为这样的落日太过浓稠。太阳熔断在他的眉骨之间,最后落进他的躯体。

在距离拉到近十米,阭娇止步,真正被吞没的是最后一缕夕阳,是被她的双眼吞没的,她开始往回跑,途经闵玧其,扯动了一下他的手腕,再继续向前,都没有了被吞没的风险。伏在膝盖上呼吸,阭娇大叫了一声,然后直起身回头看向他。

阭娇爽了。

像龙卷风过后的平静,昏光瞄着她的脊骨。

半身被完全吞没,闵玧其将自己埋进这一大片橙黄色之中,他没办法脱离这样的景象,使得他被完完全全地钉在原地。他想他不可否认这样的狂奔的确是一种很解压的方式,这和他大学时期所迷恋的穿孔异曲同工,或者说,都属于是某种释放。

阭娇我还不想在一个节目上找死,你也别在节目上等死。我们回去吧,闵玧其。

然而这些所谓的疯狂似乎早已被他藏在过去那四年里,变成一座难以触及的坟墓,被埋在过去,埋在原地。当阭娇转过身来看向他,他竟然感觉到潮水的流动——这似乎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然而阭娇太过肆意的动作,那些跳动的画面展现在闵玧其面前,都让他觉得对方快要飞走。

一种太不真实的感官,日落,海浪,堆叠的潮水像一张巨大的蛛网,要把他们罩在其中,一网打尽。然后,他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冰凉的触感,他被捕捞,被带着,再一次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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