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号街道的路灯坏了三个月,没人修。
水泥街道的路面坑坑洼洼积着雨水,借着玩具店内的灯光倒映着街道对面的黑影,像张浸了墨的纸。马嘉祺攥着怀里的布偶,指尖被布料磨得发疼——那是个断了左腿的娃娃,粉色裙摆沾着干涸的泥渍,塑料眼珠浑浊发黄,却死死盯着前方。
他是跟着一张泛黄的传单来的。三天前,失踪半年的妹妹马笑笑的房间里,突然多了这张纸,背面用红笔写着:“03街道玩具店,寻真相者入。” 警方早已将案子归为失踪人口悬案,可马嘉祺知道,笑笑不会凭空消失,她失踪那天,怀里就抱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断腿娃娃。
午夜十二点,巷尾终于亮起一点昏黄的光。那是间门面狭小的玩具店,木质招牌褪了色,“03玩具店”四个字被蛀得坑坑洼洼,橱窗里的玩偶挤挤挨挨,在灯光下投出扭曲的影子:铁皮青蛙的齿轮卡住了,却还在咯吱咯吱地转;木质士兵的枪口对准店门,仿佛在审视每一个来访者;最显眼的是个小丑玩偶,嘴角咧到耳根,红漆剥落的地方露出深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马嘉祺推开门,风铃没响,只有一阵刺耳的吱呀声,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店里弥漫着陈旧布料混着铁锈的味道,货架上的玩具密密麻麻,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脸上裂着缝,眼珠却都齐齐转向他,像是有生命的注视。
“叮——”
墙上的挂钟敲了一声,黄铜钟摆左右晃动,投下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爬行。马嘉祺下意识握紧怀里的断腿娃娃,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回头一看,原本摆在货架最上层的泰迪熊,不知何时爬到了柜台上,正用爪子轻轻擦拭一把染着黑斑的匕首。
“晚上好。”
清冷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马嘉祺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坐在木椅上上。少年抬起头,路灯的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肤色白得近乎透明,眼底深不见底,正是这家店的店长,宋亚轩。
他指尖搭在木椅的扶手上,身子向后靠,手里转着一只羽毛钢笔,身边的玩具像是受到了召唤,纷纷调整姿势:断腿的芭蕾娃娃踮着脚尖,在货架间跳着诡异的舞步;塑料士兵列队站好,枪口依旧对准马嘉祺;那个小丑玩偶则从橱窗里跳了出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宋亚轩身边,歪着头打量来访者。
见此场景马嘉祺惊恐的看着眼前人,但还是颤音的开口道:“我找我妹妹。”他把怀里的断腿娃娃递过去,“她叫马笑笑,半年前失踪了,只留下这个。”
宋亚轩的目光落在娃娃身上,指尖轻轻一碰,娃娃的塑料眼珠突然转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玩具都是有生命的。”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它记得你妹妹最后见到的人,记得她去过的地方,记得所有被掩盖的真相。”
马嘉祺猛地攥紧拳头:“警方查不到线索,他们说没有证据,无法立案……法律难道不管吗?”
宋亚轩轻笑一声,旋转木马停下了。他站起身,身后的泰迪熊放下匕首,乖乖蹲坐在原地。“法律不一定是公正的,法律只有秩序。”他一步步走向马嘉祺,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与地上的玩具影子交织在一起,“它只在乎流程是否合规,证据是否充分,却不管那些被忽略的执念,被掩盖的罪恶。”
马嘉祺的眼眶红了,他抓住宋亚轩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你能帮我吗?我只想知道笑笑到底在哪里,她是不是还活着。”
宋亚轩低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他抬手,指了指货架上一个闭着眼睛的布偶:“法律给不了你的公正,我可以给你。”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但要代价——把你最在意的东西留下,让玩具记住你的执念。”
就在这时,墙上的挂钟突然敲响,黄铜钟摆剧烈晃动,发出铛铛的声响。指针指向凌晨四点,店里的灯光开始闪烁,玩偶们纷纷退回原位,只有那个断腿娃娃还在马嘉祺手里,眼珠死死盯着他。
宋亚轩后退一步,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打扫地面。“不好意思,本店已经打烊。”他的声音没有起伏,“营业时间是8:00-4:00,要交易的话,明天再来。”
马嘉祺愣住了,他看着门牌上模糊的营业时间,又看了看窗外依旧漆黑的夜空,脱口而出:“是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可现在是午夜,你明明在营业……”
宋亚轩停下扫地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橱窗里的小丑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尖利的牙齿,灯光下,它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怪物的形状。宋亚轩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眼神幽深如夜:“你怎么确定营业时间是早上,而不是晚上?”
话音刚落,店里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照亮了满地玩具的影子。马嘉祺怀里的断腿娃娃突然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塑料眼珠在黑暗中泛着绿光,像是在催促他做出选择。
黑暗中,宋亚轩的身影模糊不清,只有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一丝诱惑,又带着一丝恐吓:“想清楚,你最在意的东西,愿意用来换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