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骨裂帛声刺破雨幕,苏暮雨握紧伞柄上雷家堡烙下的火云纹,那些蜿蜒纹路此刻正灼烧着他掌心的旧疤——十六年前白鹤淮咽气时,指甲便是这般掐进他血肉。
"她是不是!"
玄铁伞尖刮过青石板的刹那,七十二枚暗河"离魂钉"从苏暮雨袖中迸发。
苏昌河倚着滴水的檐角轻笑,阎魔掌催生的黑雾缠绕指尖,将飞射而来的暗器熔成铁水。
琉璃灯照见他颈侧蔓延的赤鳞纹,那是修炼邪功反噬的征兆。
"昌河..."苏暮雨伞面银铃骤响,像极了当年药王谷檐下的风铃,"她心口那株天山雪莲...开了吗?"
苏昌河瞳孔里浮出血色,袖中碧磷蛇蛊却温柔地盘上他腕间玉镯——那是白鹤淮生辰时,他亲手送出的苏家信物。
雷家火符在雨中明灭不定,映出他嘴角僵硬的弧度:"暮雨,当年躺在雷火祭坛上的...早已不是活人。"
药杵坠地的清响刺破对峙。
百草堂窗内,白发男子胸口火纹扣崩裂,青黑血管顺着锁骨爬上喉结。
李寒衣剑穗玉铃荡开音波,震碎三只企图靠近的赤瞳蛊虫:"大觉禅师带着往生咒,已在七里亭布下罗汉阵。"
"秃驴超度得了活死人?"苏昌河阎魔掌黑雾暴涨,巷尾幽冥灯突然映出百具悬尸。
那些尸体颈后皆纹着半朵雪莲,与白发男子后颈刺青拼成完整图腾。
苏暮雨浑身血液凝固。
他认出那些是当年参与围杀白鹤淮的仇家,此刻却成了苏昌河炼制的尸傀。
伞面翻转间,二十三根淬毒伞骨射向幽冥灯,却在触及光影时被白发男子扬出的金针击落。
"素问针法..."
苏暮雨看着男子以剑指捏诀,七星步踏过之处绽放血色雪莲——正是白鹤淮独创的"渡厄步"。
三千白发被剑气掀起的瞬间,他看见对方耳垂上晃动的鹤衔灵芝坠,那是他亲手为小神医戴上的及笄贺礼。
"小心阎魔煞!"
李寒衣雪月剑出鞘三寸,霜刃映出苏昌河彻底猩红的双目。
黑雾凝成的鬼手抓向白发男子心口时,苏暮雨突然嗅到迦南香里混着血腥——当年白鹤淮为他试药中毒,呕出的血便是这个味道。
伞骨刺穿黑雾的刹那,苏昌河腕间玉镯突然迸发青光。
阎魔掌堪堪停在白发男子咽喉三寸,暴起的经脉在他脸上扭曲成痛苦纹路:"走...快走..."
苏暮雨趁机甩出雷火符,烈焰中浮现出当年雪月城外的画面——苏昌河跪在冰阶上,将气若游丝的白鹤淮裹进自己的貂氅。
少年后背被仇家砍出的刀伤还在渗血,却在李寒衣出现时,把最后一颗续命丹塞进了兄弟口中。
暴雨冲刷着苏昌河指尖滴落的黑血,那些粘稠液体落地便灼出焦痕——阎魔掌修炼至半步神游,连血液都成了焚骨销魂的毒。
苏暮雨伞面翻卷起十六道残影,却始终罩不住当年炼炉里烙在彼此背上的暗河图腾。
"你教我的...兄弟同心..."
伞骨架住阎魔掌的刹那,苏暮雨嗅到对方袖口残留的迦南香。
那是白鹤淮配的安神香囊,本该在三年前就随雷火祭坛化为灰烬。
苏昌河猩红的瞳孔突然闪过清明,暴起的青筋在脖颈扭结成当年背他逃出血海时的伤痕形状。
紫金钵碎片割破李寒衣的袖袍,映出惊心动魄的真相——白发男子后颈的雪莲刺青正在吞噬苏昌河的命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