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钵碎片割裂雨帘时，苏暮雨嗅到一丝变质的迦南香——本该清冽的安神香里混进了阎魔掌的腥气。
这个发现让他想起几年前雷火祭坛上，苏昌河为护白鹤淮心脉，第一次运转尚未大成的阎魔掌。
"你腕上的碧磷蛊..."苏暮雨伞尖挑起断裂的金线，那些浸透药汁的丝线本是小神医为压制阎魔煞特制，"本该在每月朔日发作。"
苏昌河颈侧赤鳞纹突然扭曲成雪莲状，幽冥灯下的白发傀儡随之抽搐。
李寒衣剑锋映出诡异画面——男子后颈刺青里竟游动着缩小版的碧磷蛇蛊，蛇尾还缠着半截褪色红绳。
那是当年三人结义时，苏暮雨从袈裟上拆下的平安穗。
"闭眼！"李寒衣突然甩出剑鞘击碎琉璃灯。
黑暗中响起瓷器碎裂声，苏暮雨在瞬间看清真相——白发傀儡胸口的雪莲纹，分明是白鹤淮当年为苏昌河疏导煞气留下的金针轨迹。
记忆如毒刺扎进太阳穴。
十六岁生辰那夜，苏昌河背着他杀出重围，少年后背被毒箭射穿却笑着说"我可是暗河之光啊"；白鹤淮试药昏迷时，是苏昌河闯进唐门禁地夺来龙血竭；雷火祭坛锁链穿透的从来不是白鹤淮，而是自愿做容器的苏昌河自己。
"你把自己炼成了药鼎..."苏暮雨袖中离魂钉突然转向，击碎三具扑向李寒衣的悬尸。
那些尸体后颈的雪莲纹渗出黑血，正是阎魔掌反噬的征兆。
苏昌河突然发出非人嘶吼，貂氅下伸出无数傀儡丝。
李寒衣斩断的丝线里滚出陈年香灰——正是白鹤淮失踪那日，苏昌河说要拿去祭拜的往生香。
"他把自己和死人炼成了共生蛊。"大觉禅师的梵唱穿透雨幕，紫金钵照出惊悚真相：每具悬尸心口都嵌着苏昌河的赤鳞碎甲，那些本该护住心脉的龙鳞，此刻正将尸毒源源不断输入他体内。
白发傀儡突然使出素问针法第九式，金针刺中的却是苏昌河自己的风池穴。
苏暮雨看见那根金针尾部系着半片鹤羽——白鹤淮生辰时，他亲手猎的仙鹤尾羽。
"走火入魔...还能记得用渡厄针..."苏暮雨旋身避开尸潮，伞面银铃荡出特定频率。
这是当年三人约定的求救暗号，即便在药王谷最凶险的时刻也未曾用过。
苏昌河猩红的瞳孔突然凝滞，腕间平安穗无风自动。
阎魔掌凝成的黑雾鬼爪在触及白发傀儡时，突然化作当年背苏暮雨逃命时的托举手势。
"快...走..."破碎的字句混着黑血涌出，苏昌河脸上赤鳞纹如活物般游向白发傀儡。
李寒衣趁机斩断傀儡丝，霜刃挑出藏在傀儡天灵盖的碧磷蛊——蛊虫腹甲上竟刻着"暮雨安"三个小字。
那是苏昌河接任暗河家主那日，白鹤淮开玩笑说要给他刻的护身符。
"他把自己神识割裂了。"大觉禅师突然抛出往生咒，经文化作金链锁住苏昌河，"一半魂魄镇着阎魔煞，另一半在操控傀儡。"
暴雨中的苏昌河突然露出少年般清澈的眼神，这是十年前他为苏暮雨试毒失败濒死时的神情。
白发傀儡在这时捏碎鹤衔灵芝坠，真正的天山雪莲香轰然炸开——当年白鹤淮埋在药圃的最后生机。
苏暮雨终于读懂所有布局：雷火祭坛是逆转阎魔煞的阵眼，悬尸身上的赤鳞甲在吸收反噬，白发傀儡使出的每招医术都在修复苏昌河破碎的经脉。
就连惹人怀疑的碧磷蛊，体内藏的也是小神医研制的解药。
"你从来...没想过独活..."苏暮雨握住贯穿兄弟胸膛的伞骨，发现伤口流出的黑血正在褪色。
三百悬尸突然同时结出往生印，这是当年白鹤淮教他们超度亡魂的手势。
幽冥灯彻底熄灭时，苏昌河残破的貂氅里滑出半块焦糖——苏暮雨最爱，他却总说太甜的东西会让人软弱。
李寒衣的剑穗拂过开始结晶化的赤鳞纹，突然想起某个雪夜：重伤的苏昌河在昏迷中呢喃，说等治好阎魔掌反噬，定要带暮雨和昌离去江南吃最新鲜的桂花糖，但决不能让暮雨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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