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欢

空气里那点微妙的尴尬和赤红小蛇那声勉强至极的“老大”，被天欢选择性忽略了。

成了就好！

她冰蓝色的蛇瞳重新亮起光，努力找回一点主导者的气势。

“很好！”她清了清并不存在的嗓子，雪白的蛇躯在树枝上微微挺直，“既然认了我这个老大，那老大现在告诉你们，想光明正大地出去，其实很简单。”

三条小蛇，包括一脸“被迫营业”的赤红小蛇，都下意识地昂起头，竖瞳紧紧盯着她。

天欢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胃口，才慢悠悠地说：“我让我大哥，跟看守你们的常长老说一声，就说是带我们几个小家伙出去透透气、认认路。长老点头了，我们自然就能出去。”

“真的？！”墨绿小蛇立刻兴奋地嘶嘶起来，小尾巴在地上拍得啪啪响。

“但是——”天欢话锋一转，冰蓝的蛇瞳扫过它们，“你们只能藏在我大哥的袖子里，不能露头，只能悄悄看外面。”

刚才还兴奋的墨绿小蛇，脑袋瞬间耷拉下来，暗金色的竖瞳里满是困惑：“……啊？这跟以前我们自个儿悄悄溜出去，躲在草丛里石头缝里偷看外面……有区别吗？”

它觉得区别不大，甚至还多了个“袖子”的限制。

暗金小蛇歪着小脑袋，怯怯地、带着点希冀地问：“那……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不做功课就出去？”

显然，功课才是它最想逃避的“牢笼”。

赤红小蛇则直接得多，它敏锐地捕捉到了“但是”后面的限制，小蛇瞳里精光一闪，盯着天欢：“就这？没有其他办法了？”

它觉得这“老大”的法子，似乎有点……配不上她之前营造的神秘感？

或者说，太普通了？

“当然有！”天欢等的就是这句！

她雪白的头颅猛地一昂，冰蓝的蛇瞳里闪烁着一种极具诱惑力的光芒，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蛊惑，“就看你们……想不想真正地、亲手摸一摸外面的东西？想不想用自己的眼睛，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看遍这雾山之外的广阔天地？”

“想！”墨绿小蛇想都没想，第一个蹦起来（如果蛇能蹦的话）喊道。

“当…当然想！”暗金小蛇的声音虽然小，但那份渴望清晰可见。

连赤红小蛇的呼吸都似乎急促了一瞬，它没有出声，但那紧紧盯着天欢、微微绷直的身体已经泄露了它的心动。

天欢满意地看着三双瞬间被点燃渴望的蛇瞳，慢条斯理地抛出了关键：“想做到这一点，很简单，只需要你们做到一件事——化形。”

“化形？！”墨绿小蛇惊得差点原地弹跳，“那得到猴年马月啊？!”

这对它们这些刚开灵智不久的小蛇来说，简直是传说中的事情。

赤红小蛇眼中的渴望瞬间被警惕覆盖，它冷冷地泼了盆冷水：“哼！就算我们自己辛苦修炼，日后能化形了，自然也能出去！何必非要靠你？那时候我们想去哪就去哪！”

它觉得天欢在画饼，而且是个需要它们付出巨大努力的大饼。

“哦？”天欢的蛇脸上仿佛露出了一个极其人性化的、带着点轻蔑又极具诱惑的笑容，“是吗？就算你们化形了，了不起也就是在这雾山周边玩玩转转。那些真正的仙家宝地、神域风光……你们连门都摸不着！”

她故意停顿，看着三小蛇竖起的耳朵，一字一顿地抛出了最终的、无法抗拒的诱饵：

“而我——能带你们去上清神域！”

“上……上清神域？！”

“嘶——！”

“！！！”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撼和难以置信。

墨绿小蛇的嘴巴张得老大，暗金小蛇的竖瞳瞬间缩成了细线，连最冷静的赤红小蛇，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

上清神域！

那是传说中神明居住的地方！是它们这些小蛇精想都不敢想的至高存在！云雾缭绕的仙宫、流光溢彩的神泉、强大无匹的神明……无数只在老蛇精们口口相传、添油加醋的故事里才出现过的瑰丽景象，瞬间塞满了它们小小的脑袋。

疯狂的心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三条小蛇的理智！之前对“老大”的怀疑、对“化形”的畏惧，在这巨大的诱惑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赤红小蛇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激动，声音因为极度的渴望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你一定有……帮助我们化形的办法，对吧？”

它死死盯着天欢，这是关键！

如果她真有办法快速帮它们化形，那去上清神域的承诺，才不是空谈！

“当然！”天欢回答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老大无所不能”的笃定，“我有一套独门功法，是我……嗯，机缘巧合得来的！只要你们肯练，能坚持下来，化形指日可待！”

她故意把“坚持下来”说得重了些，暗示其中的艰辛。

就在这时，一直沉浸在“上清神域”震撼中的暗金小蛇，忽然眨巴了几下暗金的竖瞳，像是被什么东西点醒了。

它怯怯地，却又带着一种发现惊天秘密般的激动，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看向树枝上那条雪白的身影，用细小的、带着恍然大悟的语气问道：

“这…这样说来……老大你……你已经化形了？！”

它的小脑袋努力回想着天欢刚才的话——“我让我大哥带你们出去”、“你们只能躲在袖子里”……老大能和她大哥交流，还能让它们躲在她大哥的袖子里……那老大自己……

暗金小蛇的竖瞳越瞪越大，里面充满了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崇拜和震惊：“所以……老大你现在……是人形？！”

空气，再一次安静了。

天欢盘在树枝上的雪白身躯，瞬间僵得如同一根冰雕！

冰蓝色的蛇瞳里，刚才的笃定和得意瞬间凝固，然后碎裂开来，只剩下一种被猝不及防揭穿了老底的、巨大的慌乱！

‘完蛋！得意忘形说漏嘴了！’ 她内心的小人再次疯狂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