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露将心底的忧虑轻轻放下,方才那股想要质问的情绪被压了回去。她站起身来告退时,忽然觉得这一趟竟是毫无意义,只换得了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元宸注视着纯露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思,仿佛在心底反复权衡着这件事的轻重。
晚膳时分,纯露听橙儿绘声绘色地讲述祁贵妃闯入承乾宫请求皇上收回成命的事情。“娘娘,”橙儿低声说道,“祁贵妃说她弟弟肺部有隐疾,怕是不能胜任这差事,认为他应该慢慢成长,渠南关实在凶险,皇上理应派个娴熟的人前去才对。”
纯露闻言点了点头,心中也浮现出一幅画面:祁贵妃满脸焦急地向皇上陈情,而皇上则冷冷地驳回了她的请求。“皇上说他自己十六岁就跟随亲王上阵杀敌,祁贵妃的弟弟已经十九岁了,难道要当一辈子没杀过敌人的武将吗?若真如此弱小,连这都承受不住,那倒不如去文职好了。”橙儿学着皇上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完后,还忍不住加了一句:“皇上还说娘娘您去慰问的时候都没阻挡纯老将军前去,祁贵妃却为了这点小事不顾众人阻拦直接闯到承乾宫闹起来了!”
“娘娘,”橙儿又皱起眉头,“祁贵妃的弟弟要是真有隐疾,考取武官本来就危险得很啊。而且皇上平时为何不派他处理些小事练练手呢?现在一下子让他去渠南关,这不是危险嘛!”
纯露听了这话,心里也开始琢磨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不成皇上另有打算?但转念一想,没有实际依据,况且不打仗的几率比较大,也只能暂时抛开这些杂念。“也许皇上只是觉得祁贵妃太过大惊小怪罢了。”纯露一边喝着羹汤,一边淡淡说道,“或者他认为她弟弟确实到了该历练的时候了。”
橙儿眨眨眼,突然冒出一句话:“可皇上派的并不是她的亲弟弟呀,表弟而已,祁贵妃怎么会为了他这么失态?”
纯露愣了一下,喃喃道:“对啊,不过是个表弟罢了。虽然他们自幼关系密切,可不至于为了他惹皇上动怒……”她想了想自己若是换了位置,恐怕也不会为一个表弟如此冲动。
“这些大家族的事情太复杂了,”纯露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要随意讨论比较好。”
“是。”橙儿乖乖点头,不再多问。然而纯露一想到父亲也要参与此事,顿时没了胃口,随手让人撤下了那半碗还没吃完的羹汤。
正此时,橘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娘娘!意嫔和肖氏在东湖打起来了,您去看看吧!”
纯露微微蹙眉,心想这两人平日并无交集,怎会闹到这般地步?
天气渐凉,纯露出门时不得不披上一件马甲,微风拂过,她远远便看见两人正在争执不休。
意嫔的奴婢最先发现了纯露,忙扯了扯主子的衣袖,“奴婢给嘉嫔娘娘请安……”
意嫔此刻满脸通红,情绪激动得连礼都懒得行,“哼!嘉嫔娘娘来的正好,你来说说,肖氏本就……”
纯露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意嫔,本宫见你实在激动,不如先让肖氏把事情经过讲清楚如何?”她目光扫过旁边的一座凉亭,四面透风,却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坐下。
肖氏跪在地上,与从前相比收敛了许多,“奴婢见过嘉嫔娘娘。”
意嫔却不乐意了,“嘉嫔娘娘莫不是看不起臣妾?她一个婢女,于情于理说话都不该排在臣妾前面吧!”
纯露冷眼看向意嫔,“你的意思是你也知道谁尊谁卑?那方才本宫过来时,你的腰怎么就没弯下去呢?”
意嫔瞪着纯露,咬牙道:“从前你是贵妃,我见到你自然要敬上一分,可现在咱俩平起平坐,我为何要向你行礼?”她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纯露忍住笑意,“依你之见,咱俩平起平坐,今天这事为何要本宫过来评理?”
意嫔被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臣妾给嘉嫔娘娘请安,请嘉嫔娘娘主持公道!”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纯露也没再为难她,耐心听完了两人的叙述。原来是意嫔想刁难肖氏,结果肖氏并不买账,当众顶了回去,意嫔一时无颜,竟动手打了肖氏,两人就此纠缠起来。
意嫔知道自己理亏,却还想仗着身份压人。纯露心知肚明,这种情况下,肖氏必然吃亏更多。她默默叹了口气,走后吩咐橘子去照应一下肖氏那边。毕竟在她看来,若非意嫔主动挑事,根本就不会有这场纷争,所以心里难免更偏向肖氏一些。
纯露的身影消失在庭院深处,只留下秋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肖氏目光深沉的看着纯露的背影,似是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