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露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营地时,曲初棠正坐在篝火旁削着木棍。见到她回来,他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去接过她肩上的包袱。
"还真买到了?"曲初棠瞥见她鬓边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声音里带上几分关切,"顺利吗?"
纯露将路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道出,连带冒用曲初棠身份的事也尽数说了出来,末了带着几分歉意望向对方。
"无妨。"曲初棠摆摆手,语气淡然,"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不过若是发现腰牌主人是个男子,那夫妻怕是要惹麻烦。"
"当时情况紧急,路人又都不愿相助..."纯露低声解释。
曲初棠展颜一笑,"我并未怪你。我这就写封信让你哥上朝时提一提。"
"可是这样会暴露行踪..."纯露皱起眉头,"是我思虑不周留下隐患。"
"不如你带人先赶去渠南关,若有追兵我来断后。他们见不到你,或许就撤了。粮草他们不敢动。"
"若是明日加快脚程到顶峰县会不会好些?我记得那县令为人不错,或许能帮上忙。"纯露边说边取出地图仔细端详。
曲初棠摇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平安抵达渠南关。大多数人以为你和四王爷同行,就算有人追来,我自有办法应对,只说你未曾来过便是。"
纯露犹豫道:"那些人多是冲我性命而来,找不到我,你会不会有危险?"
曲初棠凝视着她,唇角微扬:"我说过,此行本就是为了护你周全。"
纯露心底暗恨,这样的人才,皇上竟不重用,实在是过于谨慎了。朝中除去几大世家,可用之人实在寥寥,令人扼腕。
"那我明早先行一步,曲大哥费心了。"
"我与你大哥交情匪浅,不必如此客气。"
......
纯露借着锅里热水,将猪肉洗净下锅。曲初棠指点她无需干烧,加些水慢慢熬煮便可。他从厨房寻来葱姜,纯露则凭记忆操作起来。火光映照下,她的神情格外专注。
啪——
锅中热油突然爆开,纯露慌忙后退,险些绊倒,一时不敢靠近。
她握着锅铲,不知该如何下手。阵阵肉香飘散,引得小兵们在梦中咽起口水。
纯露小心翼翼地用锅铲边缘拨动肉片,油脂渐渐渗出。
见状,她手忙脚乱地抽掉部分柴火,只留些许小火慢炖。
曲初棠洗净一个瓦罐擦干,拿起勺子一点点舀出炼好的猪油。
纯露默默寻来酱油、盐和花椒,自觉还能帮上忙。
待油盛完,曲初棠将瓦罐移下。纯露倒入酱油翻炒,浓郁香气四溢,有人揉着惺忪睡眼循香而来。
看见是纯露在做饭,那人惊讶得张大了嘴。
纯露拭去额角汗水,抬头望天,天色已蒙蒙亮。见众人还在休息,她往锅里添水煮了些面糊,告知曲初棠后留下银钱,便带人先行出发了。
一路强撑着精神,下午时分终于抵达顶峰县,在客栈沉沉睡去。
接连四日都以干粮充饥,直至远远望见渠南关城门。
城内有钱人家早已举家迁徙,只余贫苦百姓沦为流民。
见纯露靠近,一群流民蜂拥而上,"求求你,给点粮食吧!"
"施舍一点吧!我家孩子快不行了!"
望着紧闭的城门和无人施粥的棚子,纯露朗声道:"大家再忍耐一下,今晚城门口会施粥,保证让大家吃上一顿。"
有人见她马背上挂着粮食,伸手就要去拿。纯露圈转马头,厉声喝道:"我奉旨赈灾,请各位莫要起不该有的心思!"
每日施粥一次,众人还算克制。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收手跪下。
"求大人救命啊!"
"大人开恩,给我一些粮食吧!我孩子快不行了,好不容易等到一碗粥还被人抢走了..."
顺着那人所指望去,一个女孩躺在树下一动不动。随从劝道:"娘娘,现在不能救,否则流民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哄抢。"
纯露终究不忍,从马上取下装着炒面粉的袋子,连同水壶一并递了过去。
果不其然,其他人见状纷纷哭诉起来。
纯露仔细查看,发现大多还能支撑,便不再理会。谁知又有人去抢小女孩的救命粮。
纯露拔剑抵住那人脖颈,冷声道:"方才就是你动我马匹,现在又要抢他人粮食。我保证大家能渡过难关,若再让我发现这种事,休怪我不客气。"
那人面色通红,开始煽动民愤。
"这就是朝廷派来的官!见死不救!我们都要饿死了!明明有粮食却不给我们吃!"
"对啊,还有一些为何不分给我们?大家都快饿死了!"
纯露冷冷反问:"依你说,该给谁不该给谁?给她不给你好不好?"
那人被噎住,哑口无言。
刚才抢粮的人见没人帮腔,又打算去抢马上挂的粮袋。几个心怀不轨者见状也跟着凑上前。
一群人想要护住纯露,她却准确擒住闹事那人,手起刀落,一截手掌应声落地。人群顿时散开一半,"啊啊啊!杀人了!朝廷官杀人了!"
人们纷纷后退,惊恐地望着纯露。
纯露声音冰冷:"这,就是下场。"